汪格左手拢紧缰绳并轻抓胯下马儿的鬃毛,右手撑住马鞍,左右脚前掌分别踩紧马镫,背挺得直直的端坐在马背上,她没有驱使马儿向前,只是坐在那里,一旁有一个琥珀色眼瞳的男孩指导她应该怎么做,那双眼睛一直没有从汪格身上离开。
聂儿和修栖之也在马场,坐在一边的休憩区观察他们。
“那个男孩就是季诺德?”
修栖之点头。
“看起来成宗木骗了我啊,他说季诺德喜欢刘勿欣,一派胡言,看他的眼睛也就知道汪格在他心中的分量。”
故事过去了,真实虚假都如春末落花。
“你说过,鸽子姨母才是神,又说她们是一个人,汪格现在只是一个人类,那她到底怎么变成一个人类的呢?”
修栖之写道:“不是这一次,汪格死在这里,她的下一世,变成了神,是季诺德的帮助,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把一个人类转化为神。”
“季诺德才是神?”
“对。”
“他是什么神?”
修栖之躲了一下聂儿探究的目光,还是告诉了她那熟悉的名字,“勾陈。”
聂儿的咖啡杯一晃,险些把咖啡泼出来,“什么?他是勾陈?”
“入轮回,他失去了神的记忆。”
勾陈是解罪人的前家主,罗修手上戴的指戒上刻两个字,正是“勾陈”,她自然没有忘记这件事。
“有意思。”她笑道。
远处的季诺德怕马上的人摔下来,死死抓住马缰绳,偏马上的汪格胆大,不要他在一边护着她。
不一会儿,季诺德要去佩戴上马具同她一起骑,暂时离开了汪格,把她交给一个马场的马术教练。
聂儿叹气,“要出事。”
修栖之也看见了那个金发女孩,来势汹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这个季诺德惹的桃花真不少。”
他眨眨眼,偷偷瞥了一眼聂儿。
金发女孩骑着一匹乳白色马迎面向汪格问好后说:“汪,骑得怎么样了?”
汪格俯身小声说:“教练,能让我单独和她待一会儿吗?”
小麦色肤色的教练点点头,又不忘嘱托她一句,“你还没掌握基本动作,不要做危险的动作。”
汪格感谢他的关心。
他走远了,汪格才回答她的话。
“还不错,小姐。”
金发姑娘的卷发在落日的余晖下沾染霞光,她脸上是微微的轻蔑。
“你们中国人的骑术不怎么样啊!”
汪格握缰绳的手转向抚摸马儿的鬃毛,只是不语,她想看看这姑娘除了激怒她还有什么后招。
“也是,你们骑马也晚,难怪那么多人都不会,对我们来说,骑马是贵族都应该掌握的技能。”
汪格胯下的马悠闲地摆着尾巴,她不动声色。
“你为什么不说话,当对方和你说话时,你最好看着她的眼睛,这是礼貌,你连这个都不懂。”
汪格没有预兆地笑起来,右脸上的酒窝盛满得意。
边笑她边说:“抱歉,我本来想忍住的,可实在忍不住。”
金发女孩皱起眉头,汪格开始的冷漠到如今的嘲笑都让她丢脸不已,这让她更加觉得自己是失败者。
她用了一年的时间接近季诺德,想尽办法让父亲不讨厌伽西亚家族,还讨好伽西亚和她丈夫,汪格什么都没做就得了他们全部的肯定,连伽西亚都劝她放手,可是她努力了这么久凭什么轻易放手。
汪格夹紧马腹,小腿敲打马儿肚子两侧,随着敲打的力度加大,身下的马儿加快了步伐,她挺直上身,双腿有节奏地推马肚子,从金发姑娘身边绕过。
金发姑娘猛拽汪格的马缰绳,汪格的马刹那间受惊,马儿高扬起头,对天长鸣,金发姑娘则骑着她的马从汪格身边走开,汪格胯下的马只是嘶鸣一声便停下了惊慌,这多亏了汪格轻抚它的鬃毛。
没有看到马儿把汪格摔下来,金发姑娘又策马回身。
“汪,你的马惊了,要我去告诉季诺德一声让他帮帮你吗?”她特意挑衅汪格。
汪格对她两面三刀的做法极其鄙夷,“这里只有你和我,你强牵了我的马缰绳才惊到它。”
她一副你能怎么样的神情彻底惹恼了汪格。
汪格严肃,“请你道歉,即刻!”
金发女孩把自己的帽子扶正说:“你有什么资格?”
“教训一个没有礼貌的人,我想谁都有资格。”
与此同时,汪格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身体总是比大脑动作快,她快马骑到她身边,拉起自己的马缰绳,她的马急速停下的那一秒,前蹄忽然高扬,离金发姑娘的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汪格又忽然提马后退。
金发姑娘被汪格大胆的举动惊呆了,这样危险的动作连一个骑马多年的人都不敢做,她一个新手,只接触马不到半天,竟敢如此大胆。
不多久,汪格的马恢复平静,金发姑娘也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汪格笑道:“这样有资格教训你的无理吗?”
金发姑娘说:“汪,我们西班牙女孩和你们含蓄的中国女孩不一样。”
“何以见得?”
“如果我们爱上一个男人,就会不顾颜面去追求,而你们只是乖乖等着别人来追求你们,我讨厌你们中国女孩的虚伪。”
汪格回想她和季诺德的过往,也发现确实是这样,如果她是爱季诺德的,为什么她不先向他告白,难道她不爱他吗?
汪格听她说完了话,答道:“论谁先爱上谁在爱情里行不通,爱不分先后,还有,中国女孩不是不懂追求,如果我们真的爱,我们会向对方做出暗示,而你们是单刀直入,这只是两种不同的方式,你说的话有歧义。”
“那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汪格越发觉得这姑娘坦荡得有趣,“战利品是季诺德?”
“是,敢不敢?”
“这场比赛毫无意义,但鉴于你侮辱了我的国家,我接受你的挑战,挑战方式随你。”
“看到那边的那块黑色石头了吗?我说三二一后谁先策马奔到那里,谁就赢,你输了就要无条件离开他。”
金发姑娘把头上的黑色鸭舌帽随意往路边一扔,长发散在风里,蓄势待发。
汪格却不紧不慢地说:“我说让你决定比赛方式,但终点在哪里我来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