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往后,草暮堂就成了景瑜的第二个家,一天到晚腻在这处,金三先生虽生性冷淡,却破天荒没有赶他走,来往的病患私底下猜测这医术高超的金三先生之所以没有妻妾,正是因为他——好男色。
“金三先生,这紫色的小花真漂亮,你从哪儿摘的?”景瑜指着园中晾晒的紫色干花说。
金三先生慌乱扯住她不安分的手,训斥道:“这是滴肺草,碰不得!”
“哦,我看它姿色尚可和你一样,就想上手摸摸。”
金三先生瞥她一眼,独自放下她,一人去前厅为病人诊脉。
这几月,她不止一次放招数妄想摘下金三先生的面纱,却没有一次成功,他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却身形矫健,步姿轻快,景瑜猜测约莫是他常年累月奔波山上山下寻药采药所致。
“佛甲子,你磨的这是什么?”
小学徒笑呵呵回答说:“这是三七,师傅吩咐我等将之磨成细粉。”
“啊——原来三七粉就是这么的来,我来试试。”
“景三小姐使不得,这是粗活,您做不得。”
景瑜瞪大眼说:“嘘——说了不要叫我小姐,要叫我……”
“景小公子。”
“这才乖!”景瑜笑着拍拍他的头。
小学徒没出过草暮堂,连花楼的姑娘的香粉味儿都没闻过,第一回儿见景瑜这般随和的大家小姐,笑起来比三月春风还要动人心扉,免不得面上通红。
景瑜推他到一侧说:“什么粗活不粗活,你是没见过我抬铜鼎的场面,我跟你说,哎——就这点小活对我来说都不是事儿!”
佛甲子站一边看她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不是这样磨三七粉,我教您。”
他靠近景瑜恭敬地演示,“手应该朝这个方向,看着。”
“明白了!”
“力度也不对。”
“我有力气!”景瑜坚持。
“不是力气越大越好。”佛甲子纠正她。
没办法说清楚,他只好扶着景瑜的手臂教她,“这样,往这个方向用力,不要用蛮力。”
景瑜几下就上道,“弄明白了,这也不难。”
“景小公子聪慧,一教就懂。”
“那当然!”景瑜挑眉。
他站在堂门前只看一眼便黑了脸,“佛甲子,你在干什么?”
佛甲子急忙回头解释,“我只是教……”
景瑜见他慌忙至此,替他解释说:“他教我磨三七粉。”
一解释更要了人命,金三先生拂袖而去,留下景瑜一头雾水,“好端端,他怎么就生气了?”
佛甲子但笑不语,有人喝了一大碗醋,有人还没闻到醋味,有人却早已经被醋味熏得几乎晕倒。
“公子还是去哄哄我师傅吧。”
“哄他做什么?”
“您要是不去看看他,明天这草暮堂可就没人坐诊。”
“啊,那我去看看他。”
佛甲子摇摇头偷笑,不言苟笑的师傅居然也会为一个女子生闷气。
如果一个人不知道错在何处就去道歉,那结果往往更加糟糕,他们两个一个说东一个说西,气得锦钰直冒烟,差点把面纱掀起来瞪她。
往后几天只要她一来,几个小学徒就拦着不让进,说是无病无疼的人不许进这草暮堂。
景瑜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只好请教已为人妇的姐姐。
泰儿出生三月有余,因是早产,十分瘦弱,见不得风。
景琼日夜不休照顾孩子,面色泛青,景瑜说了她数次不应该这么伤害身子,将他交给乳娘喂养也是一样的长大,景琼摇头拒绝,不想离开孩子半刻。
“姐姐,叫我抱抱泰儿,我看看他。”
“当心。”景琼说。
边抱着孩子景瑜边倾诉这几天吃闭门羹的不幸。
景琼哧哧笑,“小傻瓜,你啊——”
“姐姐,你说他是不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