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挡刀子。
这棉被顶端被固定在钢管底下,棉被底端甩着几个圆环,在必要时可以挂在老树根门槛的大铜钉上。
脏兮兮的被子里除了棉絮,就是两层叠加在一起的钢网,哪个网格的间距大到可以捅出去刀子,哪个网格的间距小到可以挡刀子,这房间的主人一清二楚。
在与外人殴斗时,就凭着门口这块破棉被,房间主人都用那把剔骨尖刀阴了不少没搞清楚状况的小地痞。
陈小烨知道它的作用后,惊骇得说不出来话,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法外之地能凶恶阴险到这种程度,可见往日里斗殴之激烈,生活艰辛到了近乎残酷的地步。
那么,这房间的主人,又会是何许人呢?
陈小烨心中已有了些许眉目,跨过堵在门口的灶坑,脚步不停地踏入屋内,只见苏红棉站在土炕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炕上那人,他半躺在糊满报纸的冰冷墙壁上,胸口急剧起伏,说话的声音里夹带着一阵阵咳嗽,“你,你又来干什么?”
只听他略微颤抖和中气不足的声音,就知道他很怕苏红棉,且伤得很重。
苏红棉侧了侧身子,在陈小烨的视线里,那完美得毫无瑕疵的背影,变成了曲线惊人的侧影,但他却不敢多看,因为苏红棉马上说道:“警官你过来,这就是你要找的人,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他。”
戏,要会演。
陈小烨轻咳了一声,瞥了一眼苏红棉,似乎是对她那句话感到不满,然后满脸严肃地凑到土炕边。
这个房间是没有窗户的。
让他看清眼前男人面容的光线,是一根白色的小小蜡烛。
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人,头上缠着又宽又厚的破棉布,这里环境艰苦,没有绷带,只好拿它来裹缠伤口并止血,他脸上坑坑洼洼,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一片污浊的血渍从布带下面的太阳穴开始,一直粘连到耳根,可见脑袋受伤之重。
他袒露在外的胸膛上刀疤乱布,将本来胸毛耸耸的部位切割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十分骇人。
“外面那辆警车是你开来的?”那个男人完全没有因陈小烨的假冒警察身份,而对他心存畏惧,轻蔑地斜了他一眼,声音低沉阴冷地问了一句。
“胡二海,我这趟过来,是问你问题,不是让你问我,你听明白了吗?你要是没听明白,我就一把火烧了你小心翼翼藏起来的那几万块钱!”陈小烨嘴角一勾,冷笑道:“你也不会藏啊,放在炕梢席子底下就找不到了?”
胡二海听着他说完后,面色一变,他瞥了一眼苏红棉,见她并不干预,隐隐有以这个警官为主的感觉,便有些认命地垂下头,“警官,你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我吧。”
虽然听起来也不是多么有礼貌,但一个草莽汉子,能将姿态放低到这个程度,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小烨并不想问什么,苏红棉叫他过来,只不过是想让他读一下胡二海的记忆,可他很喜欢做戏,便顺着自己知道的信息,问一些云山雾罩,根本让胡二海摸不着头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