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烨摇了摇头,全无保留地说:“我跟他们握手的时间太短了,无法知悉太多详情,但是,最近两天他们接触了哪些人,我已经大致推断出来。”
苏红棉在黑暗中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我们走回马路边打辆车回家,边走边说吧。”她连车钥匙都没拔,就推门下了车。
陈小烨知道她是怕警方追踪车辆找到他们,所以才把车停在这里。下车后,正巧满月钻出云层,干冷的月光透过街道两侧斑驳的树叶打在苏红棉的背影上,将其倩丽无双的影子拖得很长,似有点点星光在她的发梢间跳跃,将她衬托得犹如梦幻,恰在陈小烨紧紧盯着她之际,她回过头来,两人在宁夏的夜晚里安然对视,许久,苏红棉忽然轻笑一声,恰如一颗石子投入平湖,笑声如荡漾到岸边的涟漪般在陈小烨的耳中轻声回响。
这一刻,仿佛有某种异样的情绪在陈小烨心中悄然升起,他从心底里抗拒这种感情的产生,可不由自主地,他还是对苏红棉这个刚从监狱里逃出来的神秘女人产生了感情。
“走啊。”苏红棉柔声说,“没见过美女啊。”
陈小烨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微红,心里尴尬不已,好在借着夜色的掩护,他还能从步态里找回些坦然来。
他紧跟两步,与苏红棉并肩而行,非常迅速地接起刚才的话题,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们在跟李法官接触之前,还见了一个你认识的人,就是在监狱外袭击你的那个花领带。在这之前,他们还见了一个人,那人戴着一枚花纹奇古的粗大扳指,体壮如牛。我没看见他的正脸,但我知道他应该是这个头儿,他们见面时没有任何交谈,只是在一张写字板上反复传递信息,最后再抹得干干净净。”
苏红棉似乎对这个人很上心,接连追问,“他们说了什么?哦不,写了什么?还有,你能看到他们见面的地方在哪吗?”
陈小烨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自打认识苏红棉以来,还没见她这么紧张过,他仔细回想片刻,才说道:“写的全部都是数字,不像是电话号码,应该是某种密码。至于地点,他们透过宽大的落地窗,能看见沈城的地标性建筑——彩电塔。角度嘛,大概是两点钟方向。当时的时间是下午2点钟,从阳光透过玻璃投下的影子来看,那个房间应该居于彩电塔的西南方。”
苏红棉打了个响指,语气里不无喜悦地道:“太完美了!这个能力果然很适合你!你也是通过握手之后知道对方随身带了把斧子,然后才把餐盘放到自己怀里的吧?”
陈小烨给她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说“我当时感受到了危险,所以想尽快离开,到家后,我还要整理一下获得的信息,以此推断出更多对我有用的东西。”
苏红棉望着他的眼神里,有赞许,有期待,她徐徐开口,轻声问:“你表现得很好。那么,你能告诉我,你跟鬼童接触后,看到了什么吗?”
陈小烨脸上的痛苦一闪而逝,他揣摩了很久,才说道:“我看到了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的世界,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整个大地,轮船在宽阔、干裂的河床里搁浅,连绵的山脉里看不见一点嫩绿的影子,全是枯死的树干和裸露的岩石。”
苏红棉也皱起了眉头,“你的能力不是只能看见最近的记忆吗?你跟他接触的时间那么短,怎么可能看到沈城以外的景象?或者说,是幻像?”
陈小烨没有做声,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随后,陈小烨拦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让苏红棉坐到后排,然后自己才坐进副驾驶,告诉司机自己家的位置后,便望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二人为了避嫌,一路无话,出租车上的收音机正播放着沈城最近发生的重大新闻,陈小烨听了半天,终于发现出一丝不对来。苏红棉越狱后,为什么电视广播、新闻报纸等,都未见跟南山监狱有关的只字片语。
快到家前,陈小烨忽然“咦”了一声,只见他的那位令人见之生厌的室友李铭,正行色匆匆地步进完全被夜色笼罩的沈城,看那衣着打扮,像极了去夜场寻欢的公子哥。
陈小烨之前便知晓李铭喜好这一口,而且是每当天亮才会回来,在卫生间里吐得昏天黑地,忽地,他心里一跳,难道说,这次是完完全全地跟苏红棉独处了?
到了地方下车后,苏红棉又火上浇油地来了句,“今晚在你这过夜了,帮你好好整理下思绪。”
陈小烨这时的心脏犹如擂鼓般,他不得不在“跟苏红棉独处”后再加三个字,一整夜。他虽对男女之情有一点期期艾艾,但绝不是对苏红棉有什么非分之想,因为他跟苏红棉相处的越久,就发现她这个人愈加神秘,不能轻易招惹。
苏红棉却似没什么心思一般,只是继续叙说着跟鬼童相关的事儿,原来,陬门之人并非是要带走鬼童,而是取走他随身携带的玉简筒即可,那个东西上记载着一个非常隐蔽的地点,里面藏着跟龙漦鼋类似的奇珍异兽,虽然不如龙漦鼋能够瞬间激活人类的异能,但却可以将其激发出来,逐渐进化。
说话间,俩人已是走进了狭窄、黑暗、潮湿的楼梯间里,棚面上的感应灯早已坏了,也无人去修理,透气窗的玻璃也是破碎不堪,冷风裹杂着空气里的湿度吹进来,再穿透整个楼梯过道。在这又黑又冷的地方,苏红棉好像恢复了女孩的本性,像只猫般抱住陈小烨的胳膊。
陈小烨感受到臂弯处传来的又软又弹性十足的触感,已是心猿意马,所有的疑虑全都抛到九霄云外,苏红棉再说什么,完全听不清了。
老旧楼房的楼梯走道,本就非常狭窄,两人又在黑暗中并向而行,是以伴随着每一次的抬腿迈步,身子就挨得更紧一些。
苏红棉也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叫做暧昧的情绪,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小了,犹如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