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又看他一眼,还是没吭声。
客厅里十分沉默。
到底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对他的敌意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
秦礼初起初并不懂夏桃为什么对他有敌意,可知道自己过去给梓鹿带来一段不愉快的婚姻体验后,他懂了。
夏桃实在不明白秦礼初为什么会在这个点和梓鹿一块出现,她甚至产生了可怕的脑补,譬如鹿鹿失忆了还是不可避免地爱上秦礼初,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地纠缠在一起。
她无比痛恨秦礼初,因为这个男人,鹿鹿才会度过那么不愉快的三年,丧失了过去简单又纯粹的快乐。
多少次鹿鹿难过的时候,秦老狗都视而不见。
离婚那么大的事儿,鹿鹿什么都没和她说,想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现在鹿鹿想通了,离婚了,失忆了,彻底忘记过去的不愉快了,秦老狗为什么又要跑出来?
思及此,夏桃的火气咻咻咻地往上蹭,对秦礼初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冷嘲热讽地道:“秦总可真闲,以前有太太的时候加班加点不见人影,现在离了婚倒开始献殷勤了,公司不忙了?项目不赶了?钱不赚了?”
夏桃以为秦礼初会反驳她,未料他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夏桃以前听小叔叔说,秦家那一位掌权人别看年纪轻,工作起来特别有魄力,一双眼睛看似没任何波澜,平平静静的,可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转瞬间就是惊涛骇浪,是上位者的杀伐果断气质。
夏桃被看得心里发毛,问:“你什么眼神?我哪句话说错了?”
没想到秦礼初回:“没有。”
夏桃一愣。
秦礼初缓缓地说:“你没说错任何一句话,我承认我过去的行为对梓鹿造成了伤害,是我的错。你的责骂,你的怨气,我也愿意承受。一是因为我真的错了,二是因为你是她的闺蜜,你真心实意对她好。”
夏桃更是怔楞,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他嘴里听出这么有人性的话。
但是很快的,夏桃就回过神来,嘲笑说:“迟来的醒悟和关心,你以为鹿鹿稀罕吗?非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你以为轻飘飘道个歉,承认个错误,就能弥补过去几年对鹿鹿的伤害吗?鹿鹿已经和你离婚了……”
一顿,她低声下气地说道:“秦总,算我求您成吗?我不知道您是一时兴起,还是什么,鹿鹿现在过得很开心,她想清楚和您离婚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离开你的人生了。她现在已经彻底离开了,你能放过她吗?”
秦礼初却反问她:“你们无话不谈?”
夏桃说:“我们是最好的闺蜜,我们自然无话不谈,鹿鹿没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秦礼初说:“你也没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当然。”
秦礼初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如鹰隼般看向了夏桃:“她知道你仗着她失忆不清楚过去对她的过去胡编乱造的行为吗?”
夏桃瞬间心虚起来:“你瞎说什么。”
秦礼初说道:“她失忆了,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她接受到的一切关于过去的信息都只能来自于你。过去的梓鹿爱我毋庸置疑,我清楚,你也清楚。但是她每一次和我提起过去的婚姻,用的都是假设……”
他沉着声音说:“我也大胆假设,如果夏总坦坦白白告诉我前妻真实且完整的过去,她和我提起过去,不会用假设句。我可以理解你的用心良苦,也能明白你对我的痛恨,但是你有想过有朝一日她恢复记忆,她会怎么想你吗?父母尚不能左右自己孩子的未来,你是朋友,是闺蜜,凭什么替她决定她的人生和选择?这难道不也是一种伤害?”
夏桃面色发白。
此时,秦礼初又说:“我不会揭穿你,我愿意承认我过去的错误,不管梓鹿原谅不原谅,我也愿意用我最大的诚意去弥补以前的过错。我认为我们的立场是一样且一致的,都不愿意让她难过。所以,你好好……想想,这是不是一种会让她难过的行为。”
秦礼初原本想说,让夏桃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是转眼想一想,王蓝说得在理,夏桃确确实实不是自己的下属,是梓鹿的闺蜜,语调确实不能太严厉。
夏桃咬着唇,久久说不出话来。
秦礼初看了眼时间,说:“时间不早,我先走了,你和梓鹿说一声……”一顿,似是想到什么,又说:“你的公司最近在拉投资吧,星龙娱乐近来有投资意向。”
夏桃警惕地看着他:“贿赂我?”
“不是贿赂,”秦礼初纠正说道:“是交易。”
他指着桌上的礼物:“今天是什么节日?”
夏桃说:“不是什么节日,我只是习惯在开心事的时候给鹿鹿小礼物。”
秦礼初若有所思地问:“谁有开心事?”
“都一样。”
秦礼初:“知道了,周三之前我让我弟弟的人联系你。”
秦老爷子离世后,秦家大多产业都归了秦礼初,在娱乐圈闯荡出一番地位的秦明远则接管了星龙娱乐。兄弟俩虽然同父异母,平日里联系得不多,但关系也算和谐。
夏桃也知道鹿鹿离婚前和自己的弟媳苏棉妯娌关系十分不错,经常四处购物,出国看秀。
她也和苏棉吃过一次饭,温柔贤惠的小秦太太还给她送过一个爱马仕的限定包,出手相当宽绰。
只是投资是上千万的数额,和几十万的限定包不是一个定义。
这真哪门子的不对等交易?
梓鹿出来的时候,发现秦礼初已经走了。
她问:“我前夫走了?”
夏桃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