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礼初的笔在“最后一次不高兴:没亲自接梓鹿”上划了双横线,打上了一个待定的问号。
他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复盘,都不可能复盘出过去没有解决的每一个小矛盾。
当时没有察觉,忽略了梓鹿的感受,在记忆里自然不够深刻,不管怎么复盘都不可能全部复盘出来。
但是秦礼初认为有必要弄明白最后一件引爆离婚导火索的小事是什么。
找出来。
然后一件一件地解决,弥补过去犯下的错。
秦礼初自从进了星龙,对每一个经手的项目都相当具有自信。他认定了一个目标,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然后收获胜利的成果。
他从未觉得自己会失败,他一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我这人真生气绝对不会拿婚姻开玩笑,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我忍够了,想通了,才跟你离婚。”
梓鹿话里的每一字犹如一口寺庙梵钟,在他脑子里撞得嗡嗡响。
即便梓鹿失忆了,可秦礼初无比清晰地知道,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他捏起拳头。
坐在沙发上的秦礼初分外沉默,人生头一回如此彷徨,如此迷茫,又如此缺乏自信。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拯救回这段失败的婚姻。
他从不作假设。
可此时此刻,他却在想,假如他拯救不回来呢?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的身心。
林秘书越来越喜欢这位空降兵新人,听说蛮有背景的,可是一点儿都不像高秘书,她热衷于工作,也喜欢她解决各种各样的困难。
有了梓鹿的帮忙,她每天能省下很多时间刷剧涂美甲。
她背靠林家舅舅的这座大山,也不怕被辞退,心安理得地把工作让给梓鹿干。
一来二去,林秘书和梓鹿混得十分熟,午间休息喊奶茶外卖都会给梓鹿点一杯。
过没几天,林易深通知林秘书陪他出席一个晚宴。
林秘书不想去。
以至于从林总的办公室出来后,林秘书就开始愁眉不展的。
梓鹿没有放过一切能和林易深靠近的事儿,贴心地去了林秘书的工位,问:“怎么了?”
林秘书大吐苦水:“还能有什么,刚刚林总通知我要当女伴陪他出席一个商务晚宴。”
“为什么不想去?”
“费时间不说,还得强颜欢笑地陪着林总周旋在一众客户之间,有这时间,我都能去做一场从头到脚的完美spa了。而且晚宴结束后有时候还得陪着林总应酬,商场上难免有几个心思龌龊的,逮着个性别为女的就使劲开涮,至今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喜欢讲荤笑话的男人。”
林秘书又轻飘飘地看了不远处的高秘书一眼。
“……之前林总带她出现过一次宴会,回来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后来我有事无法出席,林总宁愿自己去也不带她去了。”
梓鹿微微一怔,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不务正业。你以为她来工作的吗?她就是来钓凯子的。仗着年轻貌美,撒一张网,能钓几个是几个。你没发现她对你很有敌意吗?不就因为你长得比她好看吗?”
梓鹿是能察觉到来自高秘书不善的眼神,只不过她没在意。
梓鹿问:“她什么背景?”
林秘书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林总都是林家人,都不知道姓高是哪门子的远方亲戚……”林秘书长叹一声,说道:“今晚我不减肥了,我要大吃一顿,提前抚慰我即将和林总出席晚宴的幼小心灵。”
梓鹿心中微动,说:“我没去过,要不我替你去吧。”
林秘书这一点还是很有眼力的。
办公室里来了新秘书,挂着秘书的职位,干的又只是游手好闲的活儿,第一天新人入职又是林总亲自带着的,这样的待遇无疑是告诉所有人——这人不是来工作,就是来玩的,尽管如此,他还得供着。
只差在工位上刻“小祖宗”三个字了。
要不然势利如高秘书,看不爽梓鹿比她好看,早就想方设法找碴碰瓷了,连着五六天都没有动静,还不是怕梓鹿背后的靠山。
林总不让梓鹿去,肯定也是不想梓鹿接触那样的场合。
秘书室里左看右看,能陪着去的人也只剩她了。
而且林秘书瞧着梓鹿这双水灵灵的眼儿,也不好意思让她替自己受这份罪,于是坚决地拒绝。
“别别别,还是我去吧,林总指定让我去的,平时摸鱼就算了,这种时候还摸鱼怎么看都不适合,谢谢你的好意。”
林秘书哪儿知道此时此刻的梓鹿就想挽着林易深的胳膊,别说出席宴会,哪怕去参观地狱,她都乐意。
她笑眯眯地问:“是什么时候的晚宴?”
“后天晚上八点。”
梓鹿说:“你明天可以装病不来上班,然后我主动请缨,让林总带我去参加……”她又说:“你不用怕我应对不来,这种场合我习惯了,正好坐了一周的办公室,能出去活动活动也正合我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