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森道:“我不记得。抱歉,没什么经验可以和你分享。”
“之前你说有些记忆的味道不对,我以为那是因为有些记忆是你自己编造的,但实际上有可能并不是那样吗?”
夏树森道:“我不知道,或许它们真是我编造的,或许我只是忘了那些回忆中的感情。”
程锦思索着:“那就是说一种情况是会忘了某些记忆,但还有另一种可能是记忆没忘,但忘了记忆中的配乐或者说调味品——感情?”
“或许?”夏树森叹了口气道,“不管怎样,我想或许你把所有重要的事情都记下来比较好,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这么做,结果不得不得突然接受这些。”
“你想知道?”
“当然。”
程锦道:“那我可以帮你猜一下,你就当故事听。”
夏树森笑道:“而且我不想记住也还能忘了它。”
程锦道:“六年前,研究所的生化药品研究造成了污染事故。他们做了某些被禁止的实验?总之,等政府进行干预时已经太迟了,形势稳定下来后还存活的人已经不多了,你们给还活着的人注射了杀菌药——或者说是解药,但有趣的事是那些杀菌药也是研究所提供的,而且仍然是未完成品,但当时看起来是有效的,你们没想到它会有这么严重的后遗症。你和军方的人也近距离地接触了病原体,当时你们不知道并不会被传染,所以你们也都注射了杀菌药。”
“后来你们回了京,再后来有一人自杀了,他要么是受不了失忆,要么是他注射的药和你的不同,有其它更严重的后遗症,我想这个研究所不会只出产失忆药水。还有一个在疗养院,他应该是和你一样的症状,但他的症状更严重,看来病发的速度或许和人的体质有关。”
“你没有记下来所有重要的事,开始是因为你不信,后来是因为你怕被人发现,因为你在当年就知道了这解药有一定问题——给你们药的人肯定还是说明了这一点,但你还是冒险用了。给你药的人应该就是戚文清,我怀疑你瞒着其他人和他谈了条件,一个秘密有太多人知道,肯定不可能保守得住,而且军方的人忠于职守,他们如果知道肯定不会同意这种计划,当然,也不是说安全部的人不可靠,但思维与行动确实更具有不可控性,这也是职业要求吧。”
“戚廓清的条件是让他能继续在这里研究,然后他会想办法研制出解药,应该说是解药的解药,当然肯定还有其他人或者团体支持着他,毕竟这些研究需要充足的资金,而你只是帮他挡住安全部的视线而已。”
“事故发生不久后,研究所被毁了,相关研究人员非死即伤,谁也没想到这地下还有人在,你隐瞒了这点,你每年会回来一次以上,看戚文清的进度如何。但其实他对解决你的问题并不感兴趣,他只关心如何改进他的药水,如何让它们更有威力。你不敢让人知道你在失忆,甚至暗示自己一切正常,总之,症状越来越严重,你还不知不觉。但有一个人知道,就是你的恋人水欣爱。”
“局里并不允许同事有感情纠葛。所以你们瞒过了所有人。你一直想带水欣爱来凤鸣山见你的亲人,但你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不认识她。那天,你回到了家,发现了一个陌生人在,而你又是个身份敏感的安全部员工……”
夏树森打断了程锦,“别说了。”后面的他还没忘,想忘但还没能忘,或许有生之年忘记的最后一件事将会是这件。那天他刚回国,回家后发现家中有个陌生女人,他动手了,对方也反抗了,后来他回想起来才注意到对方当时根本没当真,只是以为他在闹着玩,可是他当真了,他杀了她,然后搜出她的武器时,才怀疑她或许是和自己同一个局的,他想了很久,既怀疑杀错了人,又怀疑是局里因为什么原因想要他消失,但最终他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结论,只得先处理了尸体——在浴室用强碱把尸体溶化掉了……
戚文清一直在外面听他们讲话,后来发现他们沉默了,他便走开了,在附近的某个房间里找到了仍然清醒着的杨思觅,“那个程锦真有意思,还有你也很有意思,你注射的药量都可以让一匹马立刻晕倒了,你为什么还能保持清醒?”
杨思觅眼神已经涣散了,“因为我在记住你给我们带来的痛苦,然后计算,该让你失去多少。你现在离我远一点,以免我失手杀了你。”
戚文清愣了愣,然后退远了些,他抓着头,“可是你自己愿意的,这应该算是等价交易吧?”
“不公平的等价交易,我为什么要对你公平?”
戚文清底气不是很足,眼前这个人似乎有着非人的意志,连药效发作的产生的巨大痛苦都能忽略掉,但却不忘记要让他付出代价,“……可你还在我的地盘上,你这么说不怕我对你不利?”
“贵重实验品怎么能损坏?”
“……”
程锦已经能起身了,他坐了起来,慢慢地站到地上,一直躺着没动,他的手脚都麻痹了,像被针尖刺着一样,他坚持着走了几步,好些了。
夏树森在他身后道:“你认为戚树清完全不可信?不能期待他能研究出来解药?”
程锦道:“对。他只在乎他的研究,想要的是数据,不会介意手段,更不会管我们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