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很冷,四面八方的寒意能把人一口吞没。
程渝的脸冻僵了,舌头也僵了。她捋了半晌,也没能整理出一个话头。
于是她自暴自弃的站着,并不打算力争上游表演一个若无其事给卓莫止看。
“那老头说话难听,怎么任由他欺负?”卓莫止开口就如此问。
程渝莫名其妙:“我反驳了啊,你没看到他都气炸了吗?”
卓莫止:“......”
这家餐厅,她以前和卓莫止来过很多次,所以接到没名没姓的邀请时,她只当是卓莫止。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是高桥教授,她才不会送上门被人骂。
高桥荀那孩子,始终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成事。
程渝对他,常有种泛滥的母爱。最近这种无聊的感情消失无踪了,可到底不忍心将他贬入泥里。
“那是高桥荀的父亲。”程渝补充道,“他杞人忧天,以为我还会招惹他儿子。”
卓莫止问:“你不是招惹了吗?”
程渝道:“没有。”
再次沉默。
程渝不看他,只是放空眼神看着不远处的街道。来往的人和车穿梭,街上的路灯把影子拖得很长。
“要我送你回家吗?”卓莫止问。
程渝抬眸,视线终于落在了他脸上。
可能是光线的错觉,程渝感觉他瘦了,而且瘦得很明显,好像垮了一层似的。那双眼睛,原本就没什么朝气,现在更显得阴沉。
当时找他,是因为他明媚而阳光,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孩子。
一转眼,这个大孩子成了个精神病,真是造化无常。
“你瘦了。”卓莫止道。
这话,是在程渝心口,却被他先说了出来。
他斟酌着用词:“怎么瘦了?没有好好调养吗?”
程渝道:“睡得太多了。”
他们俩站在路边,寒风一阵阵的,身边人络绎不绝。
程渝想要回家,或者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下。
可卓莫止说了恩断义绝,再去招惹他,也许下场就会和今天一样,被他的家人指着鼻子骂。
程渝一向不走回头路。
当初对高桥荀的决然,在这烈烈寒风里占了上位,她道:“我不能吹风,先回去了。再见。”
她招了招手。
她的司机很早就看到了她,一直在等示意,此刻把车子利落开了过来。
程渝迫不及待上了车。
车子里没有寒风,程渝终于感觉能喘口气了,她关上了车门。
司机问:“开车吗,程小姐?”
程渝犹豫了下。
就在她犹豫的这个瞬间,卓莫止已经转身,快步往后走去,压根儿没有回应她的再见。
程渝往掌心呵气,庆幸自己没有自作多情,说出什么自打脸的话。
“开车。”她道。
这场谈话,程渝毫不保留的,打电话告诉了高桥荀。
她在电话里问:“你说你从小没有母亲,谁把你养育大的?有点孝心吧,做个承担责任的大人。”
高桥荀没开口,程渝就挂断了电话,并且告诉佣人,加紧家里的巡逻,不许任何人跳墙而入。
过完元宵节,顾轻舟就回来了。
她一回来,带了些礼物打算去看秦纱,顺便告诉秦纱一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