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钺独坐在车子里,晚霞靡丽照进来,他面上没有半分表情。
“你以后不要再惦记我的女人了。”这是司行霈告诉他的话。
霍钺想送顾轻舟回家,复而又想到她现在和司行霈在一起,这份渺茫的希望顿时就化为了天际的云,高远、不可触及,而且轻飘飘的。
肖想司行霈的女人,作为朋友不够道德,作为青帮龙头太过于冒险,作为另一个人男人这是找死。
霍钺便知道,这份念头应该让它散去。一只狼不愿意招惹另一只狼,不是胆怯懦弱,而是不想两败俱伤。
这是无谓的损失,霍钺觉得不够划算!
作为青帮龙头,这笔账他能算得一清二楚。
越是清楚,心里越是悲凉。顾轻舟就好似天际的明月,是霍钺无法伸手触及的。
他静坐了片刻,直到一个少女敲他的车窗,他才回神。
少女的脸圆圆的,有着很健康的红润,夕阳披在她身上,她乌黑浓密的长发泛出温润的光,让她的面容柔媚娇艳。
这是何氏药铺东家的长女,霍钺见过她一次。
霍钺不是特别留意这女孩,只是他见过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忘记。
他放下了车窗。
“霍爷,您怎么来了这里?”何微笑着,露出一只很可爱的小虎牙,而后看了眼顾轻舟远走的方向,她顿时就明白了。
不过,何微没有露出半分诧异,笑着道:“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想要拿点药?”
她眼睛微微眯起,就有智慧和沉着的光芒,在夕阳的映照之下,霍钺觉得她这个神态像极了顾轻舟。
而她的小虎牙,给她的神韵添了一抹华采,她的笑容很纯真。
她知道霍钺的来意,却又从容不迫替他遮拦,这女孩子很聪明。
况且,她知道霍钺的身份,同样没有半分的惧怕,她安静又通透看着他,眸光似清辉。
“.......你叫什么?”霍钺问她,“你大多了?”
何微笑道:“霍爷,我叫何微,十五岁了。”
霍钺微顿。
他细细看了眼何微。
何微眯眼微笑的样子,真像顾轻舟,特别是神韵,简直是一模一样。
“霍爷,我阿爸姆妈一直说,上次多谢霍爷搭救,我阿爸才没有在牢里吃苦。您要不要到家里坐坐?”何微道。
霍钺犹豫了下。
他审视般看着何微,她笑容甜美,那颗小虎牙尤其可爱,眼底碎芒盈盈,晚霞落在她的眸子里,添了几分秾丽。
“好。”霍钺下了汽车。
何微高兴,转身往家里走,那头长发迎风缱绻,似有淡淡的花香。
霍钺好似被什么勾住了魂魄,跟着她往何氏药铺去了。
--*--*--
顾轻舟从何氏药铺出来,天色渐晚,上了电车之后,从窗口望过去,隐约感觉有辆汽车跟着她。
她下了电车。
司行霈的车子,稳稳开到了她的面前。
“跟踪我干嘛?”顾轻舟问。
司行霈俯身过来,推开了副驾驶坐的车门。
顾轻舟上了车。
坐稳之后,司行霈问她:“方才去见了谁?”
“去了趟何家。”顾轻舟道,“何氏药铺有什么人,你不是都知道吗?”司行霈薄唇微抿,神态有点紧绷,似乎不高兴,又似乎紧张。
难得见他有点紧张。
“除了何家,没有其他人吗?”他问,声音窒闷而冰凉,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顾轻舟诧异。
“还有什么人?”她不解。
司行霈一手开车,一手拉过顾轻舟校服的领口,将她凑过来时,侧身吻了下她的唇。
顾轻舟很嫌弃打开了他的手:“你弄皱了我的衣裳!”
对他的情绪,始终觉得莫名其妙。
他开车带顾轻舟去吃饭。
吃的是法国菜,格调暧昧的大厅,没有开大的水晶吊灯,而是每张桌子上,摆放着小小的蜡烛,灯火葳蕤,桦烛影微。
整个大厅空空荡荡,除了顾轻舟和司行霈。
这样的环境,顾轻舟体会不出多么浪漫,反而心里堵得慌。
这一切都告诉她:“我和他在偷偷摸摸。”
见不得人。
他不希望任何人知晓她的存在,这当然是顾轻舟的愿望,偶然却也会猜疑:“他是怕我成为他的软肋,还是成为他的掣肘?”
这些念头,只是像春燕裁开水面,引起轻微的涟漪,很快就过去了,消失无踪。
“......尝尝。”对面的司行霈,不知顾轻舟心念迭转,他切好了牛排,递了一块给她。
顾轻舟尝了,和她盘子里的没什么差别,说:“很好吃。”
司行霈笑。
吃西餐的时候,他也喝点红葡萄酒。
灯火映照之下,血色酒波潋滟,能激起他心中的兴奋。
“轻舟,你的乳娘还在乡下?”司行霈突然问。
顾轻舟小抿了一口酒,唇色被葡萄酒染得秾艳,像盛绽的桃蕊,有醉人的芬芳。
她呆滞了一瞬,望着司行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