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的家属放声痛哭起来。
“都给我闭嘴!”
那疯子一声爆喝,显然对这样的场面预料不足,他暴躁地吼道:“谁再出头?谁再出头站出来让我看看?!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宰一双!”
困境之中他宛如囚徒,已经全然红了眼,周遭萍水相逢的路人,现在看在他眼中,已经如同有生死之仇,不共戴天。
刚刚开口的那个吕医生的同事推了推眼镜,向前走了几步。
一个陪护病人的护工,放下手里的脸盆,往前走了几步。
还有一个放射科来串门的护士,一个刚刚看完病的病人,一个给护士站送外卖的外卖员。
还有许多人。
他们向前一步,两步,三步,无形之中,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将野兽困于其中。
***
“怎么了?”
就在走廊里气氛沉凝的瞬间,劫持者身子右边,胸外科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了。
有人端着水杯走出来。
她大概是刚刚小睡了一会儿,齐肩的短发略微纷乱,但精神不错。
那疯子骤然受惊,一刀就朝门口的人划去。
“——小心!”
一时间尖叫声提醒声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小心、这么摸不清情况啊?!
——虽然只不过是五分钟的工夫,可外面走廊上刚刚又是尖叫又是怒吼,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刚踏出门一步的人微微后仰,美工刀的刀尖几乎就贴着她的鼻尖掠过。
劫持者拉拽着宁舒英,飞快地退后了半步。
宁舒英的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
***
“有诉求就好好说嘛,做什么动刀动枪?”
女人淡淡道:“你放开她,她一个实习的,你就是把她杀了,医院能赔多少钱?”
她又指了指旁边的人。
“这个,来看病的,医疗费把家底已经掏空了。”
“那个,他自己是护工,老婆孩子一大家子要养活,兜里半分钱没有。”
“哦还有胡医生,他刚转住院医师两年,房贷一个月八千多,钱包比脸都干净。”
众人:???
她侃侃而谈,而且嘴损,仿佛对疯子手中的利刃视若无睹,还非常“客观理性”地和他分析起来了——
“这些人,你就算把他们的脖子上都架上刀子,也要不出钱来。”
她一手还端着茶杯,一只手cha在衣袋里,模样闲适。
“——我就不一样了。”
众人:???
劫持者:???
宁舒英:……
女人微微抬起下颌,“我已经评了副高职称,手里有两个重点项目,哦,对了,前几年从美国留学回来的。”
她耸耸肩膀,“我有钱。”
宁舒英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就知道,她妈已出现,这局面势必如脱缰的野马般一路跑偏。
就连那疯子都被她这一通说辞说得愣住了。
宁馥又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在宁舒英身上一转,在她手中装着好几个饭盒的网兜上溜了一圈,“你吃饭了吗?”
她突兀地问。
宁舒英下意识地摇摇头,几乎忘了横在自己脖子间的美工刀,“没呢。”
她急着去给宁馥抢红焖羊肉,哪来得及自己先在食堂吃?
然而宁馥并不记情。
她不耐烦地瞥了宁舒英一眼,“没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