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我想和你走。”因为饥饿,她的声音低微,急促的喘息中透出近乎绝望的企盼。
她不想留在这里!
像雏鸟本能地依赖,宁舒英的直觉,让她选择抓住这或许转瞬即逝的机会。
她在战乱之中一路流浪、乞讨、见到突破底线的事情不知有多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信任这个给她芋头吃的人。
宁馥抽了抽腿,没抽出来。
芳丫在一旁掐着手指。
——她怎么就长了两只这么讨嫌的手!
“跟我走可以。有两个条件。”
紫色头发的少女仰着脸,“我答应,我都答应!”
宁馥笑了,“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她轻轻一摆手,止住了宁舒英立时就要赌咒发誓的嘴唇。
“第一,头发要染回黑色。
第二,不许浪费一粒粮食。”
她看到宁舒英的脸上显出略微迷惑的神色,大约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简单、在她看来完全是理所当然的“条件”。
然后她反应过来,飞快地点头,“我答应!我保证!”
她还不肯松开抱着宁馥大腿的手,只觉得宁馥的目光是那么深,深到一直望进她的眼睛里、望进她的脑海里去。
她的拯救者说,“你要记住。”
宁舒英跟着山匪们回到了白马山。
回去路上,是她坐在宁馥的马上。
芳丫走在马侧,头一回知道了自怨自艾的滋味儿。
***
宁舒英在白马寨安定下来。
宁馥让人找了土法子,帮她将那惹眼的头发改回了黑色——只是时效不长,以后还要补色。
宁舒英坐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对自己纯黑的头发感到有些新奇。
她又忍不住望向身后的宁馥。
“宁先生你真好。”她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几分少年人的活力。
“我们都姓宁,说不定,八百年前是一家人呢。”
上了山,她才知道喂自己吃芋头、被自己缠住腿的漂亮姐姐,竟然就赫赫有名的白马夫人,白马寨的那位“宁先生”!
宁先生以前是山下宁家的四小姐,有个很是书香的名字。但除了大当家,现在山寨里都管她叫“宁先生”了。
宁馥放下梳子,淡淡道:“八百年前我不确定。八十年后,说不定还有些缘分。”
宁舒英笑了,“宁先生,你要是我姐姐就好了。”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算啦。”
她只是跟了那个女人姓宁而已。
宁舒英甩掉脑海里突如其来的那些念头,重新扬起笑容,“不管,反正你是我见过最最最厉害、最最最好的人啦。”
她虽然是后来的,可她才不信她比不过那个宁芳涯呢!
能让宁先生亲自起名字有什么了不起?悄悄跟她炫耀过多少次了,哼!
她不用宁先生起,天然就和姐姐一个姓氏呢!
不过……
再怎么说,也是嫉妒。
非常嫉妒。
其实自从宁芳涯“漫不经心”地对宁舒英提到过几次,说她的名字是先生亲自起的,冠了先生的姓,先生还亲自把着手教她写名字……
宁舒英就试探了好几次。
说软磨硬泡都是轻的,简直就是死缠烂打,央着宁先生也给自己起一个名字。
可惜,宁先生总说,她这名字是父母给的,不必再换。
宁舒英:嫌弃。
“我就想要你给我起嘛的!”她旧话重提。
这些天在山寨中日子虽然清苦辛劳,但宁舒英却重新振奋了精神,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诧地,重新找回了撒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