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还忍不住骂骂咧咧:“我就说了,狗哪里有好的,是是是,所有狗在没咬人前都是温和的!可狗这东西就是会咬人的啊!没有一条狗是无辜的!”他说着,伸出手腕,“你们看看,我这不是被咬了吗?你说这狗还温和吗?我可不能让我孩子生活在有狗的环境里!”
吴列这人絮絮叨叨,从叙述中宁婉才得知,他对狗的这份仇视,完全源于自己孩子,他孩子才四岁的时候,当时的邻居家也有一只平时挺温和的狗,结果没想到有一天突然狂暴差点把给小孩给咬死,以至于小孩长大后对狗一直害怕,吴列则也对狗有了偏见,觉得所有狗不管看着多乖,也指不定会发狂。
“但我真是冤枉,那狗真不是我从楼上扔下去的,那死狗力气特别大,又是挣扎又是想咬人的,我根本抱不住,后面那狗自己跑了,和我无关!”
吴列一说起这事,反而也哭诉上了:“我打狗抢狗确实不对,可我真没扔狗,那天我就是喝了点酒,想起自己孩子每天进出门看到陶杏那狗担惊受怕的样子就心疼,才脑子发热去抢了狗。”
“结果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网上都说是我把狗扔下楼,说我歹毒。你们也看到了,一群人跑过来我门口喷油漆送花圈,还有一堆人给我发骚扰短信辱骂的,这都什么事啊?孩子回家时候被这阵仗吓得够呛,我还想找着到底谁扔狗呢!”
吴列这人挺直白,也没遮掩自己的内心:“我就想问问这人怎么想的,扔狗就扔利索点,怎么就没把这破狗给扔死呢?就不能朝人少的地方扔吗?把人砸了不说,狗他妈的竟然还没死!现在害得我被网络暴力!这人怎么做事的?!”
他气愤道:“要他真把这死狗给弄死了,我背个锅我还能忍,至少孩子不用担惊受怕了,结果狗也没死,我这黑锅还背上了!警察同志,你们要还我清白啊!”
这一下子,吴列从加害人竟然变成了受害人,而他确实也举出了佐证自己并非扔狗嫌疑人的证据,天降大狗视频的拍摄时间里,吴列正因为被狗咬而跑去小区外的全家超市买创可贴。
“也是在那里,店里的小姑娘和我说,被狗咬了一定要打狂犬疫苗的,我这才跑去的社区医院。”
全家超市门口有监控摄像头,民警调取进行了核对后,确认了吴列的说法,他确实不是扔狗的人。
宁婉对这一峰回路转的发展简直目瞪口呆,没想到一个简单的高空坠物案,最终竟然还扑朔迷离上了,可不是吴列做的,那又是谁?
本以为终于可以让陈烁“沉冤得雪大仇得报”,结果案子进展到这里,竟然又横生枝节了。
第61章
虽然也拉拉杂杂忙了大半天, 但最终宁婉只能和傅峥无功而返,宁婉抬起手腕一看,这个点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
虽然感觉没法和陈烁交代, 但还是应该向陈烁同步下最近案子的进展,外加宁婉也有几天没去看他了,于是准备今天去医院探望陈烁。
往日里自己每次去探视,傅峥总很积极地一同前去,宁婉丝毫不怀疑,今天只要自己提及看望陈烁, 傅峥是绝对又要一起去的。
只是宁婉今天不想和傅峥一起去,一旦从工作模式切换到私人模式,宁婉光是看着傅峥心里就不是滋味,想想不仅有些心疼自己,更心疼樱桃。
不过幸好宁婉买的是打折的山东樱桃, 没买进口车厘子,一念之差,至少不用流血还流泪没爱还没钱,要知道进口车厘子的价格可是山东樱桃的好几倍!
只是便宜果然没好货, 这打折款的山东樱桃根本就不甜,入嘴就是一股都能酸掉牙的酸味, 宁婉昨晚吃了些,直到今天都还能记清那酸涩的感受, 而因为傅峥的婉拒, 宁婉现在心里更像是被塞了一整盆发酵的酸樱桃。
不仅胸闷,还难受。
从傅峥刚来社区眼高于顶开始, 到如今温柔绅士,接地气还有人文气息, 自己合着像是给别人调教了个男朋友。
宁婉越想越委屈,只觉得自己这波亏大了,傅峥这猪刚能出栏呢,结果自己没吃上一口猪肉,就要拱手送人了!
因为这,虽然喜欢吃猪肉,但连带着看着猪也不顺眼起来。
而哪壶不开提哪壶,猪本人还不谙世事地询问起宁婉来:“今晚你打算干什么?有安排吗?”
都把我给拒绝了,你管我晚上干什么呢!
宁婉心里气呼呼的,但想了想,还是不能因此迁怒傅峥,只打哈哈道:“回家睡觉。”
“你工作强度最近是有些大,要注意休息。”
……
宁婉又心不在焉地和傅峥随便客套了几句,然后才和对方告辞。她自然是不准备回家睡觉的,等傅峥走了,宁婉转身就朝医院走。
她决定好了,先看望下陈烁,再回家复习复习,准备应考大par的笔试。
另一边,傅峥的母亲住在和陈烁同一个医院里,vvip病房,今晚出院,因此他特意确认了宁婉的行程,生怕她也会去医院探望陈烁,在没想好完全的坦白计划前,傅峥并不想贸然被宁婉撞破身份,更不想宁婉单独和陈烁相处。
只是今天宁婉对他的态度非常奇怪,傅峥感觉她在看自己。
但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看,准确地来说,宁婉是在瞪自己,傅峥好几次转过头,宁婉还来不及移开视线,眼神里甚至隐隐还带了点杀意,搞得傅峥后背发凉。
他觉得宁婉是不是对自己有点意见?
但傅峥好好想了下,自己最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安分守己,人设也还好好地安着,想来或许是自己太在意宁婉,因此疑神疑鬼想多了……
只是十分钟后,傅峥就意识到,自己没有想多――
他去给自己母亲取药时,在医院大厅里见到了号称回家睡觉的宁婉,她提着果篮,正心无旁骛地朝骨科的住院部走去……
她竟然背着自己去私会陈烁了!
光是这个认知,傅峥这一瞬间心就彻底沉了下去。
等抑制着内心的情绪把母亲送回家安置好,傅峥的自制力已经到了临界点。
或许永远没有最好的时机,只有最快的时机。
傅峥觉得自己不能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宁婉就要没了,他必须把坦白和表白都提上日程了,等办完这个案子,把陈烁送佛送到西,就可以计划一场表白了。
第二天,两个人自然重新回到了社区办公室,再次颇有些不自然和拘谨地见了面。
宁婉心里一台大戏,傅峥也不逞多让,只是两个人心怀鬼胎,偏偏表面文章都做了个足,愣是都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不过宁婉的一台大戏里,此刻傅峥的占比并不大,她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事焦虑着,再过一天就是那位新任大par选团队成员的笔试考试了,宁婉虽然嘴上对邵丽丽说得特别自信,但心里到底有些紧张。
手头高空坠狗案又进入了瓶颈,虽然陈烁很通情达理,但宁婉还是很自责,平日里为社区的居民维权都做的不错,结果关键时刻却连自己的学弟都帮助不了,只觉得有些无力和惭愧。
这类案件,照理说宁婉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律师并不是万能的,到这一步也是无可奈何。如今的情况也很明朗,因为狗并非是出事楼栋住户所有,因此找住户连带索赔显然是不合适的,而狗最终是在吴列的抢夺下从陶杏手里走失最终坠楼的,在无法举证狗的坠楼有另外第三人故意介入之前,理论上狗砸伤陈烁造成的损失,应当由吴列和陶杏一同承担,而至于承担的比例,如果协商不成,那就要起诉后由法官定夺了,而往后要是明确找出了第三人扔狗的证据,陶杏和吴列可以向对方追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