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从容地叼起一枚鸟雀蛋来,冲着下面探了探脑袋。
树下的小哥俩立刻欢呼起来,小河:“小野好厉害,我们烧鸟蛋吃!”
小海:“喜鹊偷粮食还偷鸡蛋和小鸡,这下也被我们端了鸟窝。”
当地喜鹊很多,除了喜欢吃粮食,还会骚扰村里人家,尤其喜欢欺负小鸡仔。若是谁家小鸡仔在外面刨食儿,它们就会过去啄,带去窝里喂小喜鹊。
因为老太太们经常骂,所以小孩子也知道。
姜芸打手势:“小野下来,不要掏鸟蛋!”她低头对小哥俩柔声道:“咱们家有那么多鸡蛋不稀罕吃小鸟蛋。再说鸟妈妈好不容易下几个蛋孵小鸟,被我们掏走它们就孵不了小鸟了,也挺可怜的,是吧?”
她给小哥俩简单说了一番鸟类和环境共生的关系。
小海立刻点头,“以后都不掏。”
小河脑补了一番,眼睛里都含上泪花了,“对,我们不能吃小鸟,小鸟那么可爱,它们也吃害虫呢。”
黑猫歪头看着他们,最终把鸟蛋放下,又飞快地跃下来,在前面轻快地往山下跑去。
等到了山下,它朝着河湾飞奔,小哥俩喊都喊不住。
这边山下有个人工挖的大水湾,汛期的时候和其他河沟子连起来蓄水,可以灌溉周围的农田。
“小野哥,不要下河,水深!”小河大声喊着追下去。
话音未落,黑猫已经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咻的一下子扎入水中,溅起一簇水花。
姜芸追着小哥俩跑到河边,朝着河里看,却不见黑猫的影子。
这猫崽崽是越来越野了,自从第一次被宋占强给踹到河里去,之后就总要下河游泳抓鱼。
村边那种小河里没有大鱼,这个大水湾连着村外的大河,汛期会互通水流,里面是有大鱼的,只是水深不那么好抓。
小哥俩有些担心了,喊着“小野哥,小野哥----”他俩拿下抬筐的棍子去扒拉河水。
突然,“哗啦”破水声响起,黑猫如同一条游鱼般从水中跃出,在灿烂的阳光里矫健地跃上岸,嘴里还叼着一条挣扎的鲫鱼!
鲫鱼身子有巴掌大,头尾挣扎起来力道很大它叼得有些费劲,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没能保持住潇洒的落地姿势,“啪叽”摔在地上。
姜芸:“…………”
小哥俩哈哈笑着,拿了茅草去穿鱼鳃。
黑猫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朝着姜芸:“喵呜~~”
那小动静柔软得很,半点不见之前的孤傲和凶狠。
姜芸笑得眉眼弯弯,她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它的耳朵,夸道:“猫崽崽真是了不起,竟然能抓到这么大的鲫鱼,晚上咱们可以喝鱼汤了呢!”
他们大队不养鱼,河里的鱼都是远处大水库那边过来的,除非水库捞鱼赶集卖,村里人不太有机会吃鱼。
黑猫立刻挺了挺胸脯,用力地抖了抖身上的河水,在阳光里溅起一蓬碎金子。
小海:“这叫一雪前耻!”
小河:“我咋觉得小野哥有点骄傲呢?”
他们对黑猫第一次吐出来那条指头大的小鱼记忆犹新呢。
小河满脸憧憬,“咱家鸡蛋吃腻歪之后,鱼也要吃腻歪啦!”
姜芸:“…………”
一条还没吃呢,就吹牛吃腻歪了,这孩子!
她拿了手帕给黑猫擦擦身上的水,天气暖和起来,它身体强壮并不怕冷。而它在阳光下抖了几次,身上几乎半干了。
现在天长,他们回到家太阳还没落山。
福爷爷和姜芸二大娘在院门外说话,另外还有俩老婆子,都是来送或者带走抱窝鸡的。
姜芸请她们院里说话,福爷爷把布票给了姜芸然后继续编蒲席去。
小哥俩先把鸡蛋收了记账,又把治好的母鸡给一个老大娘抓过来,绑住腿,让她拎回去。
那俩老婆子看他们还会记账,笑道:“弄得怪板正的,还记账呢。”
等那俩老婆子走了以后,二大娘从自己的箢子里掏出一小条二两肉给姜芸,“你爹救了个人,人家凑了一斤半肉感谢他,他分了大半,给你这块最肥。”
姜芸眼眶一下子酸了,默默地抹了抹眼泪,“大娘,我爹要过生日了。”
她想去,但是不能不打招呼直接去,万一到时候大嫂不高兴,那不是把喜事变成坏事了?她想让二大娘帮着说合一下。
二大娘知道她的意思,安慰她:“别担心啊,我试试你大嫂的口风,到时候告诉你。”
口风自然试探过,而且试过很多次,可那边大嫂很抵触根本不想说姜芸的事儿,所以二大娘不敢打包票,却也不想让姜芸失望。
听她愿意为自己说合,姜芸挺高兴的,她去端了装鸡蛋的笸箩过来,往二大娘箢子里装鸡蛋,“你和我爹娘一人一半。”
二大娘赶紧拦着:“十个就行啦,大娘养鸡有鸡蛋,你不用给我。”
漫说她和丁桂梅是妯娌,就算没这层关系,就姜晟给他们治病、丁桂梅帮他们主事儿,二大娘也乐意帮衬。
姜芸还是往里装了二十个,又去割上一捆韭菜、菠菜,还拔了一些葱装上,“我家的菜还嫩着呢。”
这会儿不少人家的韭菜和菠菜都开始老了,如果不留着打籽儿过些天就得挖掉栽别的,但是姜芸家的依然肥嫩鲜美,好吃得很。
小哥俩在外面和福爷爷说黑猫抓鱼的事儿呢,福爷爷也参观了那条鲫鱼,他对姜芸道:“让你大娘带回去,给孩子姥爷当个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