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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2 / 2)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为今之计,只能先行让步。

幸好,昨夜与郭朗的见面,令他感到稍稍安心了些。

虽说如今李承煜弑父杀君的流言传得已是天下人尽皆知,但那都是东都叛军一面之词,又无真凭实据,做不得数。只要皇后将来能“生”出龙子,道义宗法,便就在自己这边。日后极力笼络郭朗,只要他能和自己站一起,也不是没有一搏的可能。

他终于抬眼,咬着后牙槽说端王位高,是宗室之首,此事由他定夺便是。

端王点头道:“关于此事,本王亦特意问询过郭太傅。太傅虽抱病今日缺席,但意思与姚侯无二。既如此,本王便就做主,即刻修书,请秦王速速入关平叛救难!”

众人齐声赞同,事情便就定下。

端王当场以宗室之名手书一信,请姚侯与其余人,于信上逐一签名,捺上手印,最后装封,打上火漆,派人经驿站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出去。

这信在路上日以继夜,不过走了四五日,便就送至河西,投到李玄度的手上。

这一日,恰是他长子满月的日子。

河西战事方歇,疮痍未平,关内更是战乱不断。爱子的满月之礼,他也未大办,只设了一席家宴,将姜毅杨洪等人请来小聚罢了。

菩珠这日亲自抱着爱子出来见客。她明眸皓齿,生子非但不损她的美貌,反而令她看起来比从前愈发风致嫣然。至于襁褓中的乳儿,更是玉雪可爱,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抱上一抱。

堂中正欢声笑语之时,那信送到了。

李玄度看完,当时并无异色,与人笑谈如常,待家宴过后,方将姜毅请到密室,叫菩珠也同来,将信展给他二人看。

菩珠看完信和信末那一长溜的联名,心中便有一种感觉。

只要李玄度这一回平下叛乱,那个位子,或许便就属于他了。

这一刻,她原本应当很是激动。毕竟,这一辈子,从她睁开眼的第一刻起,她心心念念的目标,便就是重登皇后之位。

如今这位子看着越来越近了,她竟没什么感觉,近乎心止如水。

甚至这一刻,她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他又要走了,下回等再见面,也不知是何时了。

她心绪有些低落,但面上并无表露,只凝神听着他和姜毅说话。

姜毅前些时日带着一支军队一直驻在玉门关外的漠北,方前几日才回河西。见信后,也无多话,只起身,对着李玄度肃然行礼,随即道:“魑魅魍魉兴风作乱。兵连祸结,苦的全是百姓!殿下你出身皇族,且为太祖之嫡曾孙,值此国祸家乱之际,便是没有今日这信,平叛弭乱、还民以天下太平,亦是殿下义不容辞之责!姜毅必守住漠北,叫胡虏不能再窥伺河西半步,殿下不必有任何的后顾之忧,请速入关!”

李玄度转头,望向了菩珠。

菩珠压下心中涌出的不舍之情,对他微笑道:“义父所言极是。你放心去,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儿的。”

李玄度方回头,朝姜毅还了一礼,郑重道谢。

沈旸为这场大事,暗地已筹谋多年,东都自立朝廷后,声势浩大,滚雪球般不断吸纳叛军,加上陈祖德降去的人马,如今已是号称拥兵二十万。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朝廷军越打越少。其余的地方郡兵,如今大多也在观望。

朝廷军从一开始占据优势,到如今,韩荣昌手下能听用的人马,据端王信中所言,不过五六万而已,如今再加上李玄度的两万河西兵马,总计七八万而已,不到叛军一半的数目。

李玄度领兵入靖关之后,菩珠依然留在河西。关于他平叛的消息,渐渐地,一个一个地传了过来。

他是这一年的十月出发的。十一月,他领河西军抵达雍州,与韩荣昌汇合。当时,已苦守多时的朝廷军无不欢欣鼓舞,韩荣昌向他下跪请罪。

李丽华不久前派儿子韩赤蛟来此游说他投降,他将韩赤蛟给绑了,未再放他回去。此刻把人一并交了出来,请秦王裁罪。

李玄度命他看好韩赤蛟,勿再令受其母摆布,又告诉他,自己出发入关之时,王妃不但平安诞子,儿子也已满月,刚办过满月酒,还叮嘱自己转告,待平定叛乱之后,她必补他一杯满月之酒。

韩荣昌闻言感动不已,痛哭流涕,当场发誓,往后再不行差踏错,做对不起王妃之事。

一个月后,这一年的年末,李玄度领兵,与沈旸叛军战于雍州永乐。

次年春二月,双方战于虢州。

四月,战于桃林。

桃林一战,是李玄度所领的朝廷军与沈旸东都叛军之间的一次正面大战,或可称之为决战。

在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双方经过前几次的相互试探,到此战,皆用尽全力。战事延续长达半个月之久。

纵然沈旸心思缜密,其本人亦是大将之才,奈何叛军本就是乌合之众。不说别的,就陈祖德投向他的那六七万人马,便不是真心效力,如今见秦王来了,势头日盛,双方作战,又岂会真正以命效力?

而反观此战的另一方秦王,自他入关后,各郡的地方兵,其中不少是姜氏从前的旧部,知姜毅如今也投了他,纷纷效仿。至桃林一战,他兵马日盛,几可与叛军持平了。天时地利人和可谓占尽。战事还没结束,陈祖德原本投向沈旸的那些人马便中途倒戈自己跑了回来。东都叛军惨败,沈旸最后只能领着剩余的残兵败将退出雍州,退往东都。

至此,经过将近半年的战事,双方攻守彻底易势。叛军的力尽之势显露无疑,起初俾睨天下的雄壮之气,更是荡然无存。

这一夜,退兵路上,驻于一个名叫鹿桥驿的地方。

此间大河横流。为防万一,他曾提早布局,如今竟真的派上用场,叫他控制住了大河渡口的天堑,这才得以将李玄度的追兵暂时挡在身后。

他已连着数夜未能合眼,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又收到来自身后东都的消息。

李丽华与楚王一派的人,为了争夺东都的实际权力,在他领兵攻打京都的这半年间,双方不止暗斗,竟还相互陈兵,血溅大殿。

他愤怒不已,命人代自己立刻先行赶回东都,控制局面。

这一夜,深夜,在确定追兵已被挡在渡口那端,暂时无法过河之后,他闷闷饮了半夜的酒,倦极,亦无心女色,屏退婢女,独自在大帐中朦朦胧胧合眼睡去。

许是醉了酒,他竟做梦,梦见了那个女子。

对那个女子,连他自己亦是不大明白,他到底所图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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