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夜书屋>古代言情>菩珠>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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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1 / 2)

菩珠惊呆了。

她实是做梦也没想到,在自己面前总是姿态高傲的李玄度,竟患有如此奇怪的隐疾,有如此一段不堪的往事。定立了片刻,忽想起一事,又追问:“他既是被冤的,当日,梁太子是如何将他卷进去的?”

骆保擦了擦眼角,正要说,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大胆奴!在背后说甚?”

骆保扭头,见秦王竟醒了,手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望着自己,满面怒色,一凛,慌忙跪了下去:“殿下恕罪!奴婢方才一时多嘴,往后再不敢了!”

李玄度仿佛十分愤怒,竟能听到他大口呼吸的声音,忽闭了闭目,人似有些难受,弯下腰,一下呕了出来。

骆保忙从地上爬起来服侍。等他呕完,给他递帕子,又伸手去扶,见他擦了擦嘴,沉着脸,将帕子随手一掷,也不用自己扶,转过身,脚步虚浮地走了进去,心知自己方才敌不过王妃说了这事,真的惹出秦王怒气了,心中又惊又怕,只能向王妃投去求救的目光。

菩珠稳了稳神,叫他使人来收拾地上狼藉,再送来热水,将人都打发走后,自己回到内室,见李玄度已歪回在床上,背对着自己,身影一动不动。

她站在床前,默默地望了片刻。

方才乍听,她觉震惊,觉他可怜,此刻再想,忽又懊悔。恨自己,既从一开始就存了接近他的心思,这种日常只要她稍加留心便能察觉的事,竟也要来到这里,靠了李檀芳之口,才能知道。

她实是太无心了。

也难怪在他的眼里,自己连替她提鞋都不配了。

“殿下,你好些了吗?”

她稳了稳神,轻声问他。见他没反应,绞了一把热巾,走到他的身后,柔声道:“我替你擦下脸——”

她探手要帮他擦面,忽见他抬手甩了一下,她手中的巾子便被他甩落在地。

他翻身坐了起来,睁着一双眼底泛着红丝的眸,盯着她,冷冷地道:“菩氏,往后你给我记住,我的事,你少打听!”说完套上屐子,下床,踩着还虚浮的脚步,自顾踉跄而去。

第77章

菩珠见他这般怒冲冲去了, 不放心,悄悄跟出去,躲在门后偷看他。

他倒没继续跑去外面, 就待在庭院里来回不停地打着转, 看起来燥热难安的样子。

问几句和他有关的旧事, 纯粹出于关心而已,他竟又翻脸, 劈头就是冷言冷语, 说话还这般诛心。

实是莫名其妙!

菩珠本也着恼。但见他这副样子, 却又想起骆保方才向自己讲的话。

也是奇怪,自己八岁之后的那段经历, 按理说和他有些类似, 各有各的苦痛, 但自己如今想起来,心中印象最鲜明的, 还是菊阿姆和她相依为命处处保护她的点点滴滴, 求生之苦和这种暖心相比,倒淡薄了不少。而想到他十六岁那年的遭遇,或是骆保描述得太过煽情, 不知为何,总觉他颇是可怜,比自己好像还要可怜。

又想到他有如此暗疾,先前自己因为怕冷, 早早就在屋中用了火盆,他也一直忍着没反对, 算不算是委屈他自己?后来吵了架,他也就丢下她, 自己跑去外间睡了。

而且,当她想到遇刺那夜他向着篝火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虽心中五味杂陈,过后细想,也不大相信他日后真的能做到,极有可能是句空话,但终归,那些应当是他那个时刻的心里话。

不管他当时是出于何等的考虑,他毕竟也许诺过会尽量保护她一辈子,尽管也知道,之前被自己给骗得不轻。

如此一想,再大的气也就平了。

罢了罢了,被他斥了一句而已,又不是第一回 。不和他一般见识,谁叫人家天生高贵。

落了毛的凤凰,它还是凤凰,说它不如鸡的,都是地上走的那些真正的鸡而已。

话虽如此,她也不敢再去惹他了,一个醉汉。

她躲在门后偷窥。

他在庭院里转悠了片刻,扶了扶额,终于晃了回来。她忙溜回内室,竖着耳朵继续听动静。

骆保好似扶他入内,帮他在外头铺了铺盖,他就直接醉睡在了外间。

这一夜菩珠没再接近他。次日很早,天还没亮,她听到外间有了动静,他好似醒了。

他要起身,就得进来更衣。

菩珠起先装睡,等了好一会儿,没再听到有动静,忍不住好奇,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趴在隔开了内外间的一扇落地屏风前,轻轻勾开帐帘,看了出去。

他盘膝而坐,面向着渐渐泛白的东窗,背影一动不动,看着有些沮丧似的,在发呆。再过片刻,外面的走廊上传来婢女们起身后来回走动的脚步之声,他晃了一下,起身。

菩珠急忙飞奔回到床上躺平,等他走了进来,方装作刚睡醒,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下床披上自己的衣裳,主动道:“殿下睡醒了?我帮你更衣。”

李玄度抿着唇,脸色微微苍白,面容带了宿醉过后的颓态,望她一眼,顿了一顿,低低地道:“叫骆保吧。”

果然,还是不让自己近身。

菩珠暗暗撇了撇嘴,便收回手,照他的话,出去先将骆保唤入,看向那床铺盖。

骆保立刻麻利地将铺盖收了起来。菩珠这才开门,唤婢女送水洗漱。

今日便是阙王的寿日。待秦王夫妇一道现身在众人面前,李玄度看起来已是精神奕奕,和众人谈笑风生,心情显得十分愉悦。

今年不是阙王整寿,加上他旧伤复发,国中日常事大多已交给长子李嗣业,除难决事外,基本不再见外人了,故寿庆并未大办,只于王宫设宴,招待亲朋以及阙国一干贵族官员,男子在宴堂吃酒,这边的王室贵族女眷,也于近旁的庆春阁内围宴,进行中时,忽听那边隐隐传来一阵喝彩之声,吴氏打发一名老媪去瞧瞧是何等热闹,老媪回来学了一番,吴氏笑道:“说男人那边以投壶取乐。四殿下十发十中,竟连中全壶,累全场自罚三杯!”

众人抚掌大笑,对李玄度的高超投壶技艺赞叹不已。

一名年纪大些的族亲妇人又笑道:“我还记得十年之前,四殿下也曾来此为王贺寿,此情此景,犹如昨日。那会儿四殿下才十四岁,发束金冠,身着绯衣,记得坐骑是匹玉花骢,少年仪容之美,实是我生平第一回 见。不但如此,无论张侯置鹄、投壶射箭,四殿下年纪虽小,无不拔得头筹。当时我便想,哪家女子能有如此福气,日后能得殿下之心,今日得见王妃之面,方解疑窦。果然,与秦王是天造地设,璧人一双!”

其余人也看向菩珠,跟着纷纷称赞。

自己是客,又来自李朝,菩珠知这些阙国的贵族妇人不过是在应景客套罢了。提及李玄度时,在场的妇人几乎都下意识地望了眼李檀芳。这种细小的表情,她早就收入眼中。

想必在阙国人的眼中,多年以来一直认定李檀芳当嫁给李玄度的。

她面带微笑,辞谢众人对自己的溢美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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