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风起,卷了枝头的树叶,飘飘洒洒落向地面。
宿怀竹伸手接住一片细细的金黄色落叶,笑道:“我从没想过,有一天竟能与你……谈及彼此的儿子。怎么,难道让你如梦初醒的人,竟是宿殃不成?”
顾若海看向宿怀竹,叹息一声,道:“他说,将来与意外,我们无法知道哪个会先发生,所以更要珍惜当下,以免将来后悔。”
停顿片刻,他接着说:“当年的事,我不曾问,你也不曾解释。直至后来我们再见面,却……演变成刀剑相向。”
“如今,我的确后悔了。但我不想多年后再后悔一次,所以,我想知道,二十年前那个晚上,你与厄罗瑾,到底为何会……”最后,顾若海终究还是无法说出那个词。
宿怀竹闭了闭眼睛,沉默许久,才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漠然开口。
“就像你看到的,我强迫了她。”他低声道,“也就像你知道的,我把她掳回魔教,囚作禁|脔。我却不愿见到你与女子成婚,于是去大闹你的婚礼,并……血洗中原。”
说着,他嗤笑一声,看向顾若海:“二十年的真相,就像江湖传闻的一模一样。除了她,魔教还有无数娈|宠供我亵|玩……我,就是这样一个坏透的人。”
顾若海愤然:“宿怀竹!”
“所以,剿灭魔教,你不必有什么负担。”宿怀竹没搭理顾若海,笑道,“魔鬼城的地形你也算熟悉,冬至之日,我等你。”
简简单单的两句,单方面结束了这场对话。
依旧是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顾若海终于还是无法忍受,豁然起身,径直离开。
直到看不见那抹暗蓝的身影,宿怀竹才仰起头,冲着天空幽幽叹出一口气。
他默默收好棋具和茶具,正要起身,却忽地皱了眉。
抬起手掩住口鼻闷咳两声,他垂眸扫了一眼袖口留下的点点血迹,浑不在意地撑身站起,拎着装满器具的箱笼,离开了这片秋叶遍地的树林。
许久之后,去而复返的顾若海看着空空如也的林间巨石,长长叹了口气。
忽地,他视线微凝,快步走上前,掀起一片落叶。
落叶下,石面上残留着几点血迹,仍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