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莲无殇的床边握着他的手,愁眉不展。一直以来莲无殇都对他说,要提升自己的实力,他总是晃晃悠悠说什么顺其自然,这一次的教训给了温衡一个沉重的嘴巴。若是他有足够的实力,他的朋友们就不会遇到这么糟心的事,他的徒儿们就不会受到这样的折辱,他的爱人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伤害。
“无殇……”温衡的声音犹如破锣,他其实也不好受,和邢正天的那一战他还没能恢复过来,又和崔巍打了一架,虽说他的身体没遭受实质性的伤害,可是他的精神真是饱受摧残。他很累,很想倒下去,可是他却不能倒。
莲无殇沉沉的睡着,温衡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他怕他力气用大了,无殇就像玻璃一样破碎了。
“老祖,阿柔醒了。就是样子有点不太对。”楚越急急的跑来,温衡松开莲无殇的手,他疲惫的说道:“小越,你替我看着无殇,要是他醒过来,你就叫我。”楚越连忙点头:“好的。”
鹤寒的洞府很大,沈柔和楚越住在洞府南边的两个房间内。温衡还是第一次踏入沈柔的房间。沈柔的房间很温馨很雅致,一看就知道沈柔是个懂得生活极富情调的姑娘。房间中的桌子上,还插着几枝鲜花,只不过经过这些事,花朵都打蔫了。
沈柔就像花骨朵一样,也蔫吧了。她双目呆滞的坐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温衡进门的时候,她双眼放空,嘴唇上甚至都开始爆皮。这样狼狈的柔儿,温衡第一次看到。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大徒儿沈柔是像青竹一样坚韧的姑娘,而现在,柔儿就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一样。
温衡靠近床边,他伸手想要撩一下沈柔乱糟糟的鬓发,沈柔受惊的向后躲去。她身体绷紧,等看清是温衡之后,才放缓了:“师尊……”沈柔从来没这么柔弱过,温衡心疼不已:“哎,柔儿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沈柔双眼空洞的看向前方:“师尊……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沈柔的语调中,透着浓浓的厌世的感觉。温衡心头警铃大作,柔儿都生出了死志了么
沈柔的问题让温衡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无论是大能还是凡人,都是一辈子,无非就是寿命长短罢了,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为什么不去死了活着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挣扎呢
“柔儿,这个问题,师尊没办法回答你。”温衡想了想,还是不要给沈柔灌鸡汤了,实话实说比较好,“人生在世短的几天长的千年,每个人对人生的理解都不一样。对于有些人而言,活着无比艰难,每天都要苦苦挣扎,所求的不过是一口饭一口气。”
“师尊是个俗人,大道理不会说。师尊也觉得现在的生活真的太苦了,让你们受委屈,让朋友受伤害,师尊甚至在想着,要是当初没有走出小岩镇,一直在讨饭就好了。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现在遭遇的苦难就不会存在了。”
“死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了,随便一刀就能解决肉体,随便遭遇一个挫折,就能摧毁精神。最糟心的事,我们每个人都在遭遇这些令人厌恶的事,他们防不胜防,不知道在哪个时间哪个地点就袭击了我们。”
“这么看来,活着要比死艰难多了,活着要面对很多未知的风浪,还要遭受那些负面的情绪折磨。而死亡就太轻松了,眼睛一闭,第二天就见不到太阳升起了……”
“只是,一个人为了逃避苦难选择去死,轻松了自己,却伤害了身边的人。一个人死去了,对这个世界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太阳第二天照样升起,陌生的人们照样开始一天的行程。你的死亡,对陌生人而言,只是一个谈资罢了。他们会在茶前饭后说上一句——那个谁,遭遇了什么事啊,然后就自己去寻死了啊。要是你人缘好,倒是会有人感叹一句可惜,要是人缘不好,指不定多少人在后面拍手。”
“等过上个三五年,人们有了新的话题,就会渐渐的忘记你,你的名字不在出现在这些人口中,那时候,你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就到此为止了。”温衡的声音沙哑低沉,随着他的诉说,沈柔失去焦距的双眼慢慢清明下来。
“对陌生人而言,你就是个过客。但是对你身边的人而言,你的离开,就是不可磨灭的伤痕。如果你不在了,楚越要是能活上上千年,某一天她翻出了曾经你穿过的衣衫,她会是什么心情
狗子要是运气好,也能做个大能,某一天看到和你相似的姑娘,你猜他是什么心情再说我,你要是不在了,万一我以后也能飞黄腾达,看到徒弟们都在身边只缺了你,你觉得我是什么心情”
“我们会伤心。你对别人是个过客,你对我,对于我们,是不可缺少的家人。”温衡终于伸出手将沈柔凌乱的鬓发给别到耳后去了,“我真不是个好师尊,在这种事情上都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我知道你这次受了很大的委屈,给你留下了难以抹去的伤痕和痛苦……”
温衡伸出手像父亲拥抱自己的女儿一样拥抱住了沈柔:“这一切都过去了,这么说或许是在自欺欺人,师尊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有什么风雨一起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