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从百骨知嘴里出来的消息,那必然是不掺杂半点主观情绪的。因而雪教在江湖上的名号似乎确实不错,至少不是寻常蛊师令人见之生畏的样子。
但是看眼前这些人的表现,似乎另有蹊跷?
洛书向着方尚清使了个眼色,让他来询问。方尚清生来温文尔雅,君子如玉,行走江湖染上的豪气洒脱,再加上作为盟主的细致入微,令人一见他还未与之深交便先多了三分好感,来让他们放下警惕心最好不过。
方尚清上前一步蹲下身子,眉眼间带着温和歉意的笑意,看向气势汹汹的汉子与之攀谈,眼看着那男子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了下来。
翩翩公子,洒脱侠士,方尚清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理解与温柔,阳光似乎对他格外偏爱,不但泼洒在他的眉眼发上,也凝在了他的眼底。曲青邪远远看着,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自从揭露的彼此的身份,丹青就再也没有与焦尾联系过,虽然他们因为师父的原因一道行着,但是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一见面就忍不住开始互嘲,这样温柔的待遇,他可是从来没有受过。可是明明他们、他们是挚友啊……
曲青邪有些烦躁地别开头,就当是眼不见心不烦,但是方尚清的模样与焦尾与他来往信件里的言语在他面前交替闪过,让他暴躁地想拔出长鞭与源头好好地打上一架。他知道这里面有自己的问题,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幼年时那看似保护实名囚禁的魔教,令他从未见过同龄人,掉下崖底之后,所见又只有洛书一人,虽说是亦师亦友,但毕竟把他当孩子一样教着。因此,虽然洛书教的了他武功,养得了他心性,却无法将如何与好友相处言传身教于他。等到潜入魔教,重塑邪道,身边之人不是下属便是敌人。细细数来这人生数十载,被他倾心以待的,唯有焦尾一人。
都说鞭柔,实则比剑更为绝情,一鞭既出,再难回头,触之皮开肉绽,收之沾血勾肉。两天之前的曲青邪可以毫不迟疑地一往无前,但是两天之后的曲青邪却乱了阵脚,面对厌恶的、不屑的、恐惧的,他可以利落果断地挥鞭而战,但是当想保护的与厌恶的融为一体,他便茫然不知所措,当鞭子失了方向,难免伤及自身。
……
“啊……所以说是本来雪教应该在这里经过,所以他们埋伏在这条路上,但是等来等去他们没来,等到了咱们几个?”洛书愕然。
方尚清也有点无奈,默默点了点头。
“不是吧老兄!你怎么连人都没有看清就硬来啊!”洛书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成,老实憨厚的汉子羞愧地低下了头。
“俺们这块儿地儿平日里没人过,就你们两家子,还、还讲究拉个车棚子,这不是瞅差了吗……”
汉子小小地尴尬地掩饰了一句,越说越觉得自己在强词夺理,深深低下了头,好像要把头扎到胸口。
洛书摸摸鼻子,也不再多问。其实他是能理解大汉的,毕竟一个村子被折腾的就剩下一半人了,这二十几个汉子,便是村子里大半的劳动力,也是殊死一搏。若是他的徒儿被人炼了蛊,他的表现怕是比这些人还不如。
洛书想到老六,一股厉色一闪而过,随后便是深深的思念。
阿筹也是蛊师,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