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正想的入神的时候,杨云端着一碗面进来了,早上事情发生得突然,他们都没吃,杨云内心平复了一些,想到秦桑早上也没吃东西,眼见都中午了,连忙煮了些面条,先给秦桑垫垫肚子。
“谢谢妈。”秦桑接过碗,却没有动,甚至因为碗拿歪了,热汤留到手上都没发现。
“哎呦。”杨云看到了之后,连忙帮她把碗端到桌子上放好,又拿了抹布给她擦手,眼圈却不由得再次红了起来,“阿桑,你想哭就哭出来,不要这样,好吗?”
杨云又不是没听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但她的女儿她清楚,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却也不想她为了这些事受到伤害,至少哭出来之后,心里好受一些。
“妈,我不想哭,我只想知道,爷爷是怎么死的。”秦桑也不懂,她应该难过的,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思想被人紧紧地抓住了,不允许她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而是要她找出真相,抓到背后的黑手。
杨云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感到一股心疼,他们难受,可以用哭泣来表达和宣泄,秦桑却要这样硬坳着,她看着比其他人更加冷静,实则是承受着更大的痛苦,杨云觉得自己的眼泪又要落下了,连忙转身出了门。
因为检查结果没那么快,秦桑听说下午程学明要过来检查秦文钟落水的地方,便央求跟他一起去,程学明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只好跟她说,“跟着可以,但是不能坏事。”
秦桑连忙点点头,他们去的地方是河边的一条小路,这附近也没什么人,上午有人在这里发现了爷爷的鞋子,根据李春花的回忆,秦文钟出门的时候是踩着一双布鞋出去的,布鞋的后面都被他踩到脚下了,穿着跟拖鞋一样,现在两只鞋子都扔在路边,就更加说明问题了。
如果是不慎落水,那鞋子应该在河边才对,怎么会离河岸这么远?
可惜的是昨天下了雨,很多细小的痕迹都消失了,早上又有不少人走过这条路,现场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几人找了一圈,除了这双鞋子,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如果爷爷真是是被人用重物砸了的话,那对方很可能将凶器也扔到水里去了,这样要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秦桑的脸色愈发严峻起来,既然没有找到有力的物证,那么人证就十分关键。
于是程学明决定,从村里的人开始排查,同时秦桑也放出风声,只要有人提供有用的线索,她愿意重金酬谢。
这需要很大的工作量,秦桑没办法时时刻刻跟着,就这样等了两天,尸检报告就出来了,由于不用做病理切片,就是看一下体内积水情况,还有脑部和身上的伤口,然后拍一些照片,所以没有让大家等太久。
“经检查发现,死者的腹部没有积水,但鼻腔内有泥水,衣服上有拖曳的痕迹,所以我们推断,应该是昏迷之后,被人拖到岸边,然后扔进水里,时间过长导致死者呛水死亡。”
李春花听完闭上眼睛,默默地锤着自己的胸口,这是哪个天杀的……
“凶手呢。”秦桑凝着目光,现在她只关心这个问题。
“关于嫌疑人,经过我们这两天的走访,还没有找到目击证人和可疑人员,我们会继续排查的。”那天是中秋节,很多人都呆在家里,目前连当晚见到秦文钟的人都没有找到。
其实程学明觉得这个案子看起来更像是临时起意,从凶器的选择,还有抛尸地点,都显得很外行,应该是新手做的,而且不排除熟人作案,他们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
最令他不解的是杀人动机,情杀?仇杀?好像都不是,秦文钟确实是个很正直的人,没听说与谁结怨,倒是经常和李春花发生口角,可按照他的调查来看,当晚李春花并没有和他发生过大的争执,不太能构成杀人动机,而秦文钟出门的时候也没带什么贵重物品,更没有要跟谁见面,又排除了为财杀人和预谋杀人,案子一下陷入僵局,只能等待走访结果和目击证人的出现。
既然尸检结果已经出来,家里自然是希望早点让其入土为安,丧事筹备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要选日子,准备寿衣,拟定参加葬礼的人员,统计大致人数,准备奠酬和谢礼,确定地点和经费,然后再出殡等等,所以秦文钟死了之后家里也没有闲着。
这些事秦桑并不熟悉,但是她坚持跟在在秦志贵的身边,帮忙计算和筹划,一桩一件都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到最后所有的流程比秦志贵还要清楚。
现在村子里取消了土葬,按号召实行火葬,所以也没从前那么讲究,基本一天之内就能办完,毕竟“破四旧”那些才过不久,举行葬礼甚至都不穿孝服,就是穿件素色的,在手臂上缠个黑纱就算是了。
秦桑去了一趟镇上,把该买的都买了,还给爷爷准备了干净的衣裳和鞋子,秦志贵亲手帮自己爹换上,穿戴得整整齐齐,她静静地看了秦文钟最后一眼,发誓一定要找出凶手。
一大早老宅就来了不少人,徐桂英他们也来了,还有齐婶他们,沈宝珠吴小芳她们的爸妈,不管是哪来的亲戚和朋友,秦桑都接待得十分熟稔,却没有得到他们的认可。
可以说来参加白事的人,真正是怀着敬畏之心的并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走个形式,毕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做的太过反而违和了。
第228章 二二八、一个老套的故事
何况有时候一家人也可能就做做样子,转身又笑逐颜开了,在这点上,刘艳就体现得很充分,上一秒还在尸体面前哭得站都站不稳,下一秒就面色如常地跟别人说起了八卦。
“可怜我爹,也不知道是被哪个黑心肝的给害了,我们家聪哥天天追着我问爷去哪了,我该怎么跟他说啊……”
“你家聪哥跟他爷的感情好呢,就是老天不睁眼,这么好的人都没了。”
“说到我家聪哥,乖巧懂事,打小他爷就喜欢得紧,什么好东西都得给留一份。”
“是啊,这孩子可不得招人疼。”
“可不说嘛,哪像有的人,那心肠硬的跟石头似的,捂都捂不热。”
刘艳说完,两人心有灵犀地看了一眼秦桑的方向,后者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正在那接待来宾,两人看完皆是一脸不耐的神色,这要是自家的孩子,打也要把她打哭了!
今天程学明也来了,因为他觉得在葬礼上没准会发现一些线索,如果凶手真的是同村的人,说不定还会来围观。
此时听到刘艳他们的对话,程学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桑,这个女孩子真的没有哭吗?为什么不哭呢?虽然法律上没规定亲人离世一定要痛哭,但是她确实太反常了。
他办案这么多年,看过多少人情世故,就算这个女孩子真的跟她爷爷没感情,难道她父母不会跟她说一声吗?程学明想不明白,有什么是非要做到这么冷血的地步?
王思佳秀眉微蹙,颇为不悦地走到秦桑身边,转而心疼地看着她,“秦桑,你要不要休息啊,都在这站了好久了。”
“我可以的。”秦桑说完,就不再看王思佳,而是转而看向门口,客人差不多都到了吧?
“秦桑……”她总觉得秦桑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换取心里的平静,但是其他的人都不懂,还说秦桑不孝顺,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他们才不如呢,背后说一个十几岁的姑娘。
这时候,秦桑看到门边探着个脑袋,触到她的目光之后,又缩回去了,此时她站在堂屋门口,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难道她又有话跟自己说?秦桑想了一下,快步走了出去,就看到沈宝珠的身影跑远了。
程学明见秦桑突然跑到门口,还以为她有什么发现,也跟了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我以为是客人。”秦桑觉得她应该只是来看一眼,刚才也来了一两个,所以她没有放在心上。
程学明觉得对方有些鬼鬼祟祟的,但办丧事本来就很多小孩子来探头探脑的,不过他还是问了一下对方的名字,打算晚点再去她家问问。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人也都到齐了,大家聚在一起,由村长发表吊唁词。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沉重的心情,在这里深切悼念退休老教师——秦文钟先生,秋风哀号,百草凋枯,我们村教育战线的老前辈秦文钟秦老先生离我们而去了,秦老先生的一生爱国爱党爱民……”
吊唁词是秦桑写的,她问了许多人,又查了资料,主要写了爷爷一生的生活和经历,包括他在哪读书,在哪号召工作,又是什么时候当上的老师,怎么参与各项改革和工作,最后总结了秦文钟的一生,祝愿他一路走好。
在写吊唁词的时候,秦桑也了解到了关于李春花和徐桂英的矛盾,她们原本也是一对好朋友,人家说两个女生的友情往往从讨厌同一个人开始,却结束于喜欢同一个人,这两人也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