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林嘉因低声开口。
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车后排的窗前,眼前不是他常开的那辆宾利,车窗的保密性也很好,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但林嘉因知道,里面的人是他。
不知道该感叹他是太相信助理的车技,还是觉得她的命太贱。
上一秒想撞她,下一秒呢?
是要跟她坦白醉卧温柔乡?还是找好了借口,这么短的时间从美国飞个来回只为了和她过个周五?
林嘉因不由得笑了,眼底一片冰凉,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么重要。
两人隔着车窗无声地对视,在寂静的寒夜里卷起硝烟。
林嘉因看不见时傅,但时傅可以看见她,时傅目色沉沉地注视着她的眼,那双在除夕夜靠在他怀里哭红了的眼,那双方才深情注视着别人的眼,此刻竟然也染上了愤怒?
她在愤怒什么?被他撞破的尴尬?抑或是被旧情人纠缠的不快?
之前她说,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就结束,她向来遵守游戏规则。
时傅笑了笑,突然想看看她的新欢长什么样子,但那人被树挡住了,他依旧没有看见。
林嘉因站在车旁,车辆缓缓启动,从她身边离开,就像来时毫无征兆,走的时候也毫不留恋。
一口浊气压在心底,林嘉因望着空旷的街道,攥紧了手。
“认识?”徐之恒走到林嘉因身侧。
刚才不过短短两分钟的时间,他们甚至没有见面,没有开口,但徐之恒还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
林嘉因回过神,她转过僵硬的身体,看向徐之恒:“刚才谢谢,我累了,别跟着。”
徐之恒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收到了她的谢意,也收到了她想和他撇清的冷漠,徐之恒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逐渐被夜色吞噬,没入黑暗。
黑色的奔驰驶离小巷,汇入川流不息的主干道,车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阿峰,查她的资料。”时傅突然开口。
卫峰看着前面的路况,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好……”
“算了。”
卫峰还没说完,时傅就改了主意,卫峰又应了一声,他看着前方的十字路口,不再出声。
时傅的骄傲只允许他隔着车窗相望,哪怕近在咫尺,也不会迈下一步,他不允许自己对她生出探究的念头,对于要离开的人,放她走就好了,他向来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时傅打开身旁的礼物盒子,从中取出手链,细碎的钻石依旧闪耀,能让他亲自去选的礼物不多,今年,除了那件民国时期的老座钟,这条手链是第二件。
“送你了。”时傅把手链放回去,连带着盒子扔给了卫峰。
他买回来的东西,可以视之如珍宝,也可以弃之如敝履。
卫峰愣了愣,把盒子放在了副驾驶,准备等春节复工后,放在时傅办公室某个隐蔽的柜子里。
卫峰跟在时傅身边的时间比林洁长,从时傅成为铭安的掌舵人开始,卫峰就跟在了他身边,这么长的时间,卫峰没见过他做出的决定在几秒内就又推翻的情况。
卫峰顺着后视镜往后看了时傅一眼,他平静地望向窗外,城市繁杂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光影,这一刻,卫峰竟然在他身上看出了一丝落寞。
回到燕园,周姨准备了夜宵,时傅随便吃了几口就上楼了。
将近三十个小时没合眼,时傅的头有点痛,但是没有丝毫睡意,他换了衣服去隔壁的健身房,在跑步机上跑了将近一个小时,从浴室出来后,他拿了瓶酒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时傅看着那棵高大的梧桐树,瓶子里的酒不知不觉间就下去了大半。
与此同时的林栖路,林嘉因回到家后,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用黄油煎了两片面包,温了杯牛奶,吃完了这顿迟来的晚餐。
躺到床上,林嘉因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睡着,但两个小时过去了,她依旧很清醒。
黑暗中,林嘉因突然坐起身,她下楼来到储物间,将前两天收拾好的箱子搬出来,出门扔到了外面的垃圾箱里。
做完这一切后,林嘉因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酝酿睡意。
寂静的夜里,他们都在享受着沉默的代价。
离春节假期结束还有一周的时间,林嘉因是在医院度过的,她拒绝了所有的聚会,在病房里看书、念书、陪江婉说话,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静下心来。
她坐在床边娓娓道来,像以前家里还没出事那样,和母亲谈自己的少女心事。
“妈,等你醒来,如果还想让我结婚的话,我就乖乖去参加你安排的相亲,你想要的,我都应你。”
“或者你想跟爸离婚,都可以,你这一辈子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如果将来遇到喜欢的人,我会亲手为你戴上头纱,我想看你幸福快乐的样子。”
“妈,醒过来好不好?”
林嘉因伏在病床前,伸手在江婉的手指上点来点去,像小女孩一样在妈妈身边调皮,但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她突然觉得很累,脸渐渐地埋进了被子里。
房地产捆绑了无数个行业,教培、家居家电、建材、娱乐等等,向赫家主要做的是娱乐休闲度假产业,和铭安在某些领域有交叉,但时傅开发的度假村只是兴趣使然,而向赫家却是这方面的龙头,国内最知名的那几所大型游乐场,都是向赫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