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邴辞听着她说的话,看起来喉咙有些发紧。
路游游:“什么?”
邴辞:“手术。”
“老实说不太记得了。”路游游道:“毕竟现在记忆都只剩下一点点了,很多事想不起来。但当时有麻醉,应该没什么感觉吧。”
邴辞没说话,只是愈发用力地将人往怀里揽了揽。
“那时候有个人经常来看我,很年轻的一个人,比我当时的父母来的次数多得多。”路游游一边努力回忆一边说。
因为脑子里记忆太多太混乱,想要从中摘出主世界的那些记忆,很不容易。
她语速很慢:“但我不记得到底是谁了,我怀疑是不是我哥,可我脑子里又没有关于我有个哥哥的记忆。”
“……我当时还觉得你和他有点像。”
邴辞帮她捋:“会不会是医生?”
“有可能,穿白色的。”
路游游试图把那个剪影勾勒出来,但是尝试一番后,还是失败了:“我真记不起来更多的了。”
“想不起来算了。”邴辞揉了揉她脑袋:“没关系。”
“那后来呢?”邴辞问。
“后来家人决定不再花钱给我续命,我就死了呀。”路游游笑道:“死后的第一个世界就是这里。”
“……”
邴辞瞬间愣住,他没有想过路游游在她自己的世界,竟然是因为被家人抛弃,被病痛折磨去世之后,才去到其他世界的。
那种死亡和她在这些世界的假死不一样,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眼睁睁地看着生命枯萎的无力的过程。
邴辞感到有些难过:“那时候你多大?”
“十七八?还是十五六岁?”路游游摇摇头:“不记得了。”
邴辞一声不吭地攥紧了路游游的手。
感觉到他无声的安慰,路游游反而有点难为情起来,挠了挠脑袋,道:“其实没什么,当时听说家里人忽然搬家消失,是有点难过的,但是现在记忆也都非常模糊了,甚至连他们的样子都想不起来。”
“当时最难受的可能反而是一天比一天丑,皮肤不好,脸色苍白。”
邴辞垂睫看她:“那也是比一般人好看的。”
路游游忍不住笑:“那当然。”
……
安静须臾,路游游道:“奇怪,现在回忆起来,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一点也无所谓了。”
邴辞攥住她的手,低声道:“因为你有我了。”
“好像是。”路游游眼眸弯起:“我有你了。”
有了一个无论在何种境地,无论被她说怎样的刺伤人的话,都不会抛下她的人。
路游游得到了某种她无法以字句形容的安全感。
就好像被人稳稳托住,心底是踏实的,因为知道不论什么时候回过头,他永远在身后。
……
除夕前的一天也是宋初白母亲的祭日。以往每年守墓的工作人员都会在清晨见到宋初白过去,之所以对他留下深刻印象,是因为这人还在少年时期长相便格外精致漂亮,即便这些年长成年轻的男人,容貌上的这种精致也未减少半分,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但今年却直到傍晚,墓园快关门了,也没见到宋初白来。
墓园的值班人员有些疑惑,心想可能是因为什么耽搁了,但能有什么事耽搁了这位?看新闻说宋氏的股似乎已经在回升了啊。
值班人员犹豫了下,拨打了一下宋初白手下的人上次留下的电话号码。
毕竟如果宋家这位今晚还要来的话,他还得继续守在这里。如果不能来,确认一下,他也好早点回去过年。
宋初白已经几天没出现,他底下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是以往每年他母亲的祭日,他都雷打不动地过去,今年应该也不例外才对。
底下的人打电话给他,依然是关机,没能打通。这人怕担上责任,于是又打给了唯一可能联系得到他的卫楠。
上次在酒店大吵一架之后,卫楠已经和宋初白没了多少联系,即便有事,也是公事公办。直到近来宋氏危机解除,宋初白没再疯折腾,卫楠和他关系才有所缓解。但是卫楠心中仍是存了点芥蒂。
但在电话里听说宋初白连他母亲的祭日都没出现,卫楠忍不住还是过去找了一趟他。
卫楠去的时候,老别墅里没开灯,宋初白半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帘处透进来的一点光亮。
听见外面有拍门声,他也没什么反应。
只是这拍门声震天响,将老别墅墙壁上挂着的物件都拍得晃荡,宋初白才慢吞吞地皱了皱眉,朝门口看去。
这段时间宋初白总是头很疼,脑袋里的神经仿佛被拉扯着,用钝刀一下一下地铰,疼得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刚开始他大量吃一些止疼药还是有用的,会止住一些疼,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