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当上大队长那年,毒贩为了报复他,绑架了他小学三年级的儿子,刘文昌孤身去救孩子的时候,腿被毒贩打残了,他的小孩,在他的面前被杀害。
这个男人一直是金色盾牌上最硬的那一块,现在,他颓丧地坐在沙发上,拿抱枕捂着自己的脸,哭成了一个软蛋。
成州平艰难的弯下腰,捡起砸在地上的奖杯奖牌,放回箱子里。
他把纸巾放在刘文昌手边。
他知道刘文昌不想看到自己,便说:“我先走了,查到黄皮的源头,需要我去一线,随时待命。”
成州平离开刘文昌家,坐公交回了警队宿舍。老周提前把他行李送了回来,说是行李,一年四季衣服加起来,也塞不满一个箱子。
老周往冰箱里塞着水果,说:“过几天出去买点衣服,三十岁的老小子了也该收拾一下自己了。”
成州平没在听老周的唠叨,他坐在床上,边点烟边问:“我归队时间什么时候能定?”
老周说:“年后吧。我给你买了些速冻饺子,你晚上饿了自己煮了吃,但午饭必须去食堂吃,听到没?”
成州平点头,“听到了。”
他看到老周头发上多出来的白发,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成州平说:“你就别管我了,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老周就是爱操心的命,他说:“照顾你一下,你能死啊?”
成州平回来第三天,队里给他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表彰仪式。但迎接他的不是归队,而是漫长的复健和心理辅导。
他一天的安排,基本上是早晨去做心理辅导,中午在食堂吃个饭,下午去做复健,晚上回宿舍看看电视。
年二十八这一天,他依然重复这条路径。
中午在食堂吃饭,他打了一大碗面,坐在靠窗的位置。几个新来的警员打打闹闹进来,看到他,立马严肃起来,喊了声:“成哥!”
过去,成州平也和他们一样爱热闹。
他对他们点了点头,一个瘦瘦的警员说:“成哥,我们先去打饭了。”
成州平说:“去吧。”
他看着他们打完饭,然后坐到离他很远的一桌,他也自己低下头吃饭,他吃得慢,吃完的时候,食堂几乎空了。
餐桌被阳光照着的地方,忽被阴影掩埋。一个穿警服的身影在他对面坐下来,是刘文昌。
他打了两菜一汤。
“黄皮来源查到了。交警那边追踪到了你拍到的中间人车牌,那辆车一直在广西百色市内活动,我连线了那边警方,初步锁定目标嫌疑人是傅辉。”
“傅辉?”
成州平在闫立军身边跟了七年,他几乎可以完美地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可是,听到傅辉的名字,他明显眼神晃动了一下。
刘文昌抬头,笑道:“对,傅辉,还敢往前冲吗?”
傅辉的名字,在他们内部非常出名。
傅辉是贩毒发家,但他量小路多,极为狡猾,警方多次拿他束手无策。近几年韩金尧崛起后,傅辉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了警方的视线内。
此次警方顺着成州平给的车牌号进行调查,他们再次发现了傅辉的踪迹。看来他不是金盆洗手,而是改贩毒为制毒了。
他们这一窝都是接受过专业刑侦训练的警察,他们的工作就是跟毒贩斗智斗勇,活来了,没有退缩的道理。
当然,如果傅辉只是这样的毒贩的话,刘文昌不会问成州平敢不敢往前冲,而是会直接把活派给他。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傅辉在贩毒之前,是一名缉毒警察。
成州平挑眉,“敢呀,有什么不敢的。”
刘文昌说:“如果真的是傅辉的话,这人有残杀线人的前科,普通线人他很容易就看出来了,只能采取卧底侦查。成州平,这次任务不比上一回简单。等当地警方核实过后,就开始给你准备身份。”
成州平想了想,说:“做什么新身份,不是有现成的身份么?”
刘文昌眼皮一震,“你想继续用刘锋的身份?”
成州平点头说:“嗯。闫立军最后一批毒品是从傅辉那里进的,我在闫立军身边时候,跟中间人打过照面,换新身份麻烦太大了。”
刘文昌说:“我们还需要采集傅辉更多的信息,你这段时间集中养伤,等通知吧。”
成州平扬起唇角,“谢谢刘队。”
刘文昌冷哼了声,他看向成州平,“成州平,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为什么干这个的?”
成州平说:“抓毒贩,立功,两件事不冲突。”
刘文昌忽然问他:“成州平,你成家了么?”
成州平摇头。
刘文昌语重心长地说:“等你成家了,就知道,两个都不重要。”
成州平今天没去做复健,直接回了宿舍,他躺在床上打算睡午觉的时候,收到了小松的短信。
她发来的,是一段高铁票务信息。
成州平看着“旅客您好”四个字,不觉笑了笑。
他点了根烟抽上,夜里起风,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都裹紧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