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是真心疼她的,有恩报恩,有怨报恩,敢爱敢恨,恣意洒脱。这,便是她要过的生活。
她是沈宛唯一被视作亲人的人,同理,沈容也视沈宛是今世唯一的亲人。她把钱财给沈宛,也不会再给沈家旁的任何一个人撄。
赵熹凝眉想了片刻,“以你母亲娘家长辈的身份给她,如果你冒出一个舅舅来,说是他们给你姐姐添的嫁妆,他们也不敢起心思。”
沈容道:“可我娘没兄弟姐妹,她是我外祖母唯一的女儿。”
赵熹若有所思地道:“我听沐风说过你母亲的事,我以为,只要寻人扮出一个舅舅,再添上一百万两银子的嫁妆,旁人也不敢不信,毕竟没人会如此阔绰大方。如果我八皇叔知道你姐姐有这么多的嫁妆,肯定做梦都会笑醒,娶了才貌双全的佳人,还带了不亚于公主的嫁妆,何乐而不为。”
一百万两银子,在二十一世纪一O年代,一两银子等同三百元人民币,这一百万便是三亿人民币,着实是一笔让人瞪掉眼珠子的巨额。一百万两银子做嫁妆,会令人垂涎三尺。
沈容道:“既然主意是熹皇子想的,剩下的事就交给你,我试探过姐姐,她喜欢八王爷,只是你要保证八王爷此生必须真心真意地待我姐姐。我们姐妹的事,你比谁都清楚,如果可以,你可以告诉八王爷关于我娘和我们姐妹在沈府的事。
就如你所说,二皇子瞧上我姐姐了,父亲也有意将姐姐许给二皇子,他想做皇亲国戚,可姐姐喜欢八王爷,这件事要成,怕还有一定的难度。”
她抱着锦盒。
赵熹瞄了眼她盒子里厚厚一叠银票:小狐狸理信任他么?就不怕他抢了她的锦盒,让她落了空?他心里又不由得意一把,这是小狐狸喜欢他啊偿。
沈容道:“夜长梦多,我回头要找人打听打听八王爷的事,如果他是渣渣,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姐姐嫁他。这世道对我们真是不公,对女子要求从一而终,男子却可姬妾成群。”
一声轻叹,沈容面有无奈。
赵熹抑下笑意,“我问过八皇叔,他是真心喜欢你姐姐。八皇叔说,他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女子像你姐姐那样,作诗填词、接对子,还会猜谜,一见你姐姐,虽隔得远,就动心了。觉得她就是他苦苦寻觅的那个人,是那个懂他、知他的奇女子。”
赵熹谋划好些日子,让蓝袍跟着赵硕,不停地给他说大周京城的奇女子沈宛如何厉害,怎样地从咸城灯会脱颖而出,如何才华横溢,又怎样聪慧机敏。听蓝袍说得多了,赵硕自己也感兴趣,在同样的时间里,沈宛能猜到一百多个谜语,把大周的几位大才子都甩了一大截,光是这一点就引起了赵硕的兴趣。
终于,赵硕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力全不废功夫。
赵熹早就知赵硕是个欣赏有才华的女子,对这容貌好的就更是青睐有加,且是一个养在深闺,才艺超过男子的奇女子,他不好奇都难。
赵硕自称是赵国第一才子,总有一种才高孤寂之感,就想寻一个能与他比肩的奇女子:貌美如花,不用太绝/色,但那容貌肯定得漂亮;但更重要的是,这个美人不能是个花瓶,得有才华,得有涵养,更得有温婉如水,能让他一见倾心。
在赵硕寻寻觅觅多年后,此次出使大周,就听到了沈宛的故事。
沈宛生得美,是那种初看只是“如花似玉”并不算绝色,但看得久了,就觉得很顺眼,越瞧越美的类型。
赵硕一见沈宛误终身,尤其是跳下湖水中救沈宛一命后,眼里、心里也只她一人。
沈容道:“我会劝姐姐冷静,嫁去赵国,太远了!再说,嫁给赵国王爷,这快成和亲了,和亲嘛,原就是皇家皇子公主们的事,与她无干……”
赵熹好不容易算计成功了,正沾沾自喜,怎会让人来破坏他的计划,先把沈宛拐去赵国,至于这小狐狸就更好说了,若是能一道拐过去,往后又能时时见面。
沈容又道:“罢了,你先回吧,我今儿累了,想早些歇下。”她抱着锦盒,取了钥匙锁好,只等赵熹走了,再把盒子给藏起来,她不是小财迷么,自然要表现得财迷些。
赵熹以前来过几回,从来没见过她怀里的锦盒,虽然刷了漆,可一瞧就是铁盒子,小狐狸到底把她的百宝箱藏在哪里的?
他心下好奇,道了声“我先回了”翻身上了屋顶,过了片刻,他扒下屋顶,却见沈容把恭桶移下,将下面的砖块扒开,里面出现一个洞,她小心翼翼地将盒子藏到洞里,又佯装成原来的模样。
赵熹立时鄙夷了一把:小狐狸把装银票的盒子藏在恭桶下面……
光是想想就恶心,这样的主意也就她能想出来。
果然是小狐狸,这样的藏钱法子,一般人还真想不到。
沈容猛然抬头,听到极低的声响,近来的听觉比以往灵敏,看来她锻炼身体还是有进展的,居然偷看她藏盒子,她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她把银票取出来,那盒子只剩二十万两银票,接下来她还得另藏一个合宜地方,继续爬到桌下面,在一边将砖头移开,里面就出现了个铁盒子,启开盒子,把银票塞了进去,重新锁好。
*
赵熹回到质子府。
赵硕还在议事厅上看书,案前摆了一壶热茶,道不出的悠然自得,他不紧不慢地问道:“三皇侄,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浑身有一股温雅风情,峨冠崔嵬,剑眉朗目、瓜子脸,皮肤算不得太白,又有淡淡的古铜色,带着一种男子特有的阳刚魅力,眉眼之间透出一股硬朗之姿。
赵熹莞尔一笑:“去八皇叔心上人府上……”
赵硕面容微变,“你去沈府作甚?”脑海里又浮现出沈宛的容颜,那是一个美人,是很有涵养、有气质的美人。
“找她妹妹打听关于沈元娘婚事的消息。”
只一句,吊足了赵硕的胃口。
赵硕“叭嗒”一声将手中的书拍放在案上,将赵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他可不认为赵熹会如此热心。他微敛眉头,似在探究,似要看穿赵熹的心思。
赵熹移开视线,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诱赵硕对沈宛产生兴趣,亦是故意挑唆六皇子的人对沈宛下手,让赵熹有“英雄救美”的机会。
赵熹道:“沈俊臣准备把沈元娘许配给二皇子做侧妃。我收到消息,二皇子正向大周皇帝请下赐婚恩旨。八皇叔若娶沈元娘,绝对是一笔合算的买卖,据可靠消息沈元娘出嫁,会有不少于百万两银子的陪嫁。”
旁人许会因为这天价嫁妆而动心,但赵硕不是,自前日近距离救了沈宛,他眼前全都是她的身影,昨晚还特意寻人打探了一番,知她母亲早逝,有个胞弟在家乡也淹死了,就剩下一个胞妹沈容,姐妹俩感情很好。
沈家并不算富贵人家,也就是个清贵门第,不缺吃穿。
虽是寒门,不为过;说是商贾之家,也挨得边;若说是富贵人家,不富亦不贵;但沈俊臣是十余年前高中的进士,现在的妻子却是京城体面的名门闺秀。
赵熹笑道:“八皇叔,娶公主未必有百万两银子的嫁妆,但娶沈元娘一定有!”
一百万两白银的钱资为嫁妆,便是大周皇帝也会不给和亲公主这么一大笔的天价嫁妆。
赵硕道:“本王娶她,是喜欢她那人,与她有多少嫁妆无干。”
他如果要娶个嫁妆丰厚的,他可以娶赵国的首富千金,但他没有,他只想在滚滚红尘里寻一个能让他心动,能懂他,能与他琴瑟和鸣的女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情花开迟,但到底是开花了。
赵硕道:“熹儿,你可一定要帮八叔。”
“我替你求永懿公主、永福公主,还替你找大周九皇子帮忙,永懿公主在皇后娘娘面前帮忙说话,可皇后知道二皇子喜欢沈元娘,现在就看太后和淑妃娘娘那边。为了帮你,我都不惜和九皇子一起挤兑六皇子……”
沈容就是半个财神,赵熹有一种感觉:这丫头一定会还会旁的赚钱生意,不过就凭她会赌、会估测这个本事,就饿不着。
赵硕轻拍着赵熹的后背,“不枉八叔疼你。”
他是大人,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
赵硕道:“今儿九皇子问我有没有下注,我对京城的公子贵女都不熟,下注买谁赢谁输作甚?”
前几日,九皇子也问过类似的话。
九皇子告诉他“有神秘人下了大注,这次更是以一赔几十的搂钱,不仅是我有份子的大赌坊,除了六皇子的发发发,其他三大赌坊也有神秘人狠赚了一笔。大头都被她赚走了,我们赚什么?”
他们只赚了一小半,而万财大赌坊更是传来消息,说他们只赚了零头,神秘人一下子赚走了六百万两银子,这个数目太过惊人。
六皇子因为谋害参赛贵女、公子的事,皇帝已经知晓,将他唤去,狠狠地训斥了一通,贵妃求情,皇帝连贵妃都一并训斥,直说六皇子胆大妄为,为了赚银子胡作非为。
此事一传出,后面的京城诗词会绝赛十一进五,定没人再去发发发下注。
赵熹沉吟道:“如此大手笔,是谁呢?”
“九皇子、二皇子都在关注此事,可对方每次取银票很是谨慎,今日取银票时,派了高人跟踪,可最后还是被甩掉,他消失的地方是北齐行馆。”
“难不成是北齐太子少傅萧策?”
早就听闻萧策是北齐的谋士、名士才子,学识也是一等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