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璟瞧着他神色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想阿依姑娘不是不信,只是没有料到而已。现在人都死了,姑娘回去也不用再担心会被强迫嫁给谁了吧?”
阿依咬了咬唇,又轻轻呼了口气:“没有苏农部族,也还会有别的部族。而且,我憎恶我哥哥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事,我父汗在世的时候,他不能将我如何,我父汗去世,他必不会善待于我。而且,只有杀了他,才能救我阿娘。”
“怎么?”严璟问道。
“你们可知道收继婚?”阿依轻声道,“本来我父汗继了汗位之后,已经将此废止,那我那个哥哥却执意要将其恢复,并且打算在我父汗去世之后,续娶我阿娘。族里的许多元老都很支持他,所以我只能杀了他。”
崔嵬愣了愣,忍不住转头去看严璟,严璟微微眯眼,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突然笑了一下:“这么听起来,姑娘说的话倒是还都听可信的。但有些事也不能只听姑娘一人之言,是吧,侯爷。”
崔嵬也确是此意,这个阿依说的话听起来都还可信,但真真假假总还要查个清楚,就算是真,后续要不要跟她合作,又如何合作,也都不是这一刻能够决定的了。
崔嵬想着,便站直了身,朝着阿依点了点头:“今日时候不早了,就委屈姑娘宿在营中了。我军中自有军纪,不会有人前来打扰,烦请放心。”
说完,崔嵬朝着符越看了一眼,符越轻轻笑了一下:“将军不用担心,别说咱军中没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就算有,你看阿依姑娘身上的弯刀了吗,那可不是挂着好看的,刚才我只是想借来瞧瞧,就差点被剁掉手指。”
“借?”崔嵬挑眉,不置可否,最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朝着严璟道,“我们走吧。”
二人从那帐中出来,一路往崔嵬帐中走去。营中早已安静下来,只有巡逻的兵士来来回回,瞧见崔嵬也只是轻轻点头,恐惊了这夜色。
严璟走在崔嵬身侧,借着昏暗的光线能看出少年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不由低声问道:“侯爷在想方才那北凉公主的事儿?”
崔嵬点头,却又摇头:“那北凉公主是真是假其实都不是什么问题,但我们与北凉迟早要开战却是真的。开战容易,如何获胜,如何将我方损失降低到最少,才是最该顾虑的问题。”
这种事上严璟是没什么发言权的,他学过几本兵法,也都还记在脑中,但此刻在这身经百战的少年面前竟是提都提不了的。他此生唯一见过算是战争的场面便是那一日在村口,于他已是震撼至极,在这少年面前却是不值一提。
察觉到严璟的沉默,崔嵬忍不住朝他脸上多瞧了几眼,而后悄悄摸了摸自己鼻尖:“这种事听起来是不是有些枯燥?”
“嗯?”严璟回眸瞧他,“事关家国安危,又怎么可能枯燥。”
崔嵬笑了一下:“但好像不该在这种时候提,毕竟殿下又不是军中之人,没理由要听我讲这些。”说到这,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思索了一下,换了话题,“军中营帐都是有定数的,所以今日要委屈殿下要宿在我帐中了。”
“你先前说过,我不介意。”严璟回道。
“哦。”崔嵬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那夜间风凉,我们还是快回帐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