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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73)(2 / 2)

是夜,苻融领兵攻打洛阳,火光照亮了这片千年王都,将高大威严的四丈城墙暴露在如明日般的火光下,一人身着甲胄手持长剑高坐与中军马上指挥身后将士攻城,烈火将他柔和的目光放大,使他原本浅淡的瞳仁变的幽深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的狠绝,剑指前方,高声鼓舞将士,大秦的勇士们,苍天庇佑之下的勇士们,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浩浩神灵将在你们的身上发挥神勇,冲锋

瞬时间,他身后密密麻麻的秦军像潮水一般汹涌而上,冒着城墙上的漫天火箭,奋不顾身的挡着盾牌,举起长枪,弓箭手们瞄准城上的人头,箭镞嗖嗖的破空而去,周遭顿时充斥这厮杀声,痛叫声,嘶吼声,刀枪铁钩声,士兵们扛着云梯架上城墙,骑兵们拖着土袋砌筑鱼粮道,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这一场腥风血雨,他的兄长想要洛阳,想要燕国,他就要去为他攻打,即便没有人天生愿意活在战争的厮杀中,一个接着一个的尸体惨叫这从城墙上坠落,跌入黄土之中,顿时化作血泥,一批一批的士兵倒下了,然而,更多的士兵们却踩着尸体血海奋勇而上,就如他誓军所言,浩浩苍天神灵会在他们的身上发挥神勇,每个人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只要你奋勇杀敌便能获得军功,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每个人都要为和平生活付出生命的代价。

箭如飞蝗而至,秦兵却丝毫未有胆怯之意,眼看着鱼粮道就要筑起半城之高了,有秦兵已经爬上了洛阳城墙,与燕兵陷入了近身肉搏之中,刀起刀落,扬剑提枪,银枪入,刺穿敌人的胸膛,噼剑砍下敌人的头颅,后方敌军箭步上来,一刀噼上,天地之间只充斥在厮杀的吼声和惨叫声,人与人的这场战争已经到了同归于尽的白热化阶段了。

一阵恶心的令人翻江倒胃的血腥气息刺入鼻息间,苻融刚想跃下马,脑中却忽然一阵空白,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身体摇摇晃晃,一个不稳,他失去了支撑,马上身体跌落,砰地一声掷地。

阳平公。

有人急切的叫着他,死亡的气息在逼近着他,不知为何,他分明只是奉命行事啊,不是他想要杀人。

弟弟。

弟弟。

苻融幽幽睁开了眼来,映入眼帘的那张脸孔,有些熟悉有些陌生,这是从小到大伴在他身边的兄长,陌生的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憔悴过,他似乎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了,眼圈下方一道黑色的光晕,他的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

兄长。

苻坚终于脸色晴了起来,他松了一口气,弟弟,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晕倒?

苻融挣扎着要从榻上坐起,苻坚按住他的肩膀,躺着吧,你都睡了两天了,好弟弟,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攻不下洛阳就算了,你是我的弟弟,不能有任何事。

苻融听他这样说,便顺口说了一声,那就请皇兄班师回朝吧。

什么?那个声音陡然拔高。

苻融看着他的兄长脸色变的难堪起来,乌云密布,像是随时都有一场暴风雨似的。

你说什么?难道你故意跌马晕倒,以此来要挟我撤兵,弟弟,你怎么能这样?

苻融道,兄长,这不是我的想法,我只是建议你

不必建议,不攻下洛阳,誓不回朝。他有些粗略的打断。

苻融无声,他闭上眼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他真的不是苻坚口中说的那样故意跌马晕倒来威胁苻坚班师回朝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在那股血腥充斥全身上下的时候,他会失去知觉,突然跌马,他一刻,他恐惧极了,似乎意识被抽走了一样,他在昏迷的最后一刻是多么的想见见自己的兄长,可

此时此刻,他就坐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

可苻融却不想跟他多说半句话了。

那张面孔却忽然贴着他的脸颊,热气喷洒在耳边,颈间酥酥痒痒的,苻融的心在那一刻突突跳动个不停,有些粗重的唿吸声中夹着沉沉的声音,你的惩罚我去景略面前领,你好好歇着吧,不要再跟我争什么了,你知道,我那么的爱护你,如果你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活。

苻融的手颤颤的想要去抱住贴在自己身上的人,可还不等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一阵凉风,身上骤然落空,他的兄长已经疾步离开了。

苻坚是去找王勐了,苻融望着那消失在帐内的背影,心中五味陈陈,怅然所失。

景略。苻坚掀开帐帘,快步奔至王勐身边,抓住王勐的手,景略,朕来赔罪了。

王勐略一吃惊,陛下何罪之有?

苻坚紧紧的攥住他的手,皇弟攻城不力,朕来替他领罚。

王勐楞了一下,笑了,原来陛下指的是这么一回事啊,洛阳乃王城,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攻破的,只要我们持之以恒,相信不久就可以破城,我命阳平公去攻城,只是想看看他对陛下是否忠心,此次兵至洛阳,他一直是反对的,不想我秦与燕兵戎相见。

苻坚松了一口气,手便松开了,哦,原来景略是这个意思啊。

陛下还真以为我要处罚阳平公,他是你的弟弟,我怎么敢动了他。王勐这话带着些许的酸意。

苻坚不好意思的笑了,景略,你吃醋啦?

王勐无奈的耸肩,怎么会?你不要乱想了。

苻坚又过去故意贴着人家,低声说,是么,可是朕怎么觉着一股酸酸的味道,哎,原来世人都爱口是心非啊。

王勐登时脸色染上一层难得的绯色,你,

好了,今晚朕再过来。苻坚挨着对方蚊声说。

二人之间一时气氛升温,有些尴尬,有些寂静,倏尔帐外一声长长的叹息刺了进来,王勐连忙干咳两声打破沉默,苻坚眼里闪过一丝狐疑,谁敢在外面,转念一想,怕是唯有最亲近之人,谁都不敢来接近这处中军帐了吧。

他连忙避开与对方的距离,刚想出去,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景略可知皇弟有何隐疾?

王勐诧异,陛下都不知,臣怎会知晓,你想说的是阳平公为何会晕倒一事吧?

苻坚点了点头。

他掀开帐帘,站在帐外环视了一眼,除了那一抹如雪的白色消失在视线之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这才再次进来,叹了一口气道,皇弟的心思,朕越来越摸不清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朕一直觉得他很听话,什么都顺从朕,为何他要劝阻朕伐燕呢?景略,他跟着你这么长时间了,你看得懂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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