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身边是有这么一个人,他是一个乐人,怎么了?
这首童谣便是赵整所唱,后流传在长安城内,陛下身边的人都能这么看,我不明白,为何陛下笑而不纳?晖弟,你是陛下倚重的亲子,你该劝谏陛下,即便不迁徙出鲜卑人和羌人,陛下也不该把我氐人散居方镇,长安城内尽是外族人,而我苻氏却分散各地,如果一旦这首歌谣应验,那陛下去依靠谁?
苻晖脸上蒙上一层愁雾,朗哥哥,你以为我不想劝父皇吗?去年七月份,父皇命兄长长乐公领三千氐户东戍邺城,我和冼弟弟都劝过了,太子也劝了,可最终无济于事,就像你说的那样,父皇只是一笑而过。
我不想你们离开,更不想我氐人分散在边疆各郡戍守。可不知为何,皇叔如今也不会反对父皇了,我记得以往父皇做什么事他都会劝上几句,父皇总是笑笑不答话,朗哥哥,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你相信谶语吗?
苻朗迷惘的望着他,没有立即答话,过了一会儿却点头了,一语成谶,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了也许就会成真,所以我们只要记在心里就可以了。
苻晖回味着他这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第三百零三章 纥奚来朝
在一片熙熙攘攘中,萱城的手被紧紧的攥着,生怕会丢失似的,可萱城却不高兴了,低声抱怨,不是出来逛花灯会吗?你走这么急怎么游玩?
每年的上元节,长安城中的花灯会都是一件大盛况,家家户户都出来逛街买花灯,再去河边放花灯,祈求来年有个好运,又或许给远方的亲人、爱人放一盏花灯,聊表内心的思念之情。
也许是街边卖花灯的青年听懂了萱城内心所想,看到他们这一行人走来,连忙招唿起来,哎,这几位爷,几个公子哥,看看花灯吧,各式各样的花灯,应有尽有喽,买几个吧。
苻坚顿足,有些不解的目光投了上去,花灯?
哎呀,这位郎君一看就是天生高贵之人,是呀,花灯,买几个吧,只要是郎君思念之人,都可以放一盏花灯寄托心意,看郎君英姿不凡,想必定有许多念想的人吧。
呃,许多?这苻坚脸上的笑容尴尬的僵住。
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多思念之人,你这人不会说话,不买,不买。苻坚笑着拒绝。
那人见苻坚和颜悦色的搭话,胆子就大了起来,硬拽着苻坚的胳膊不松,好郎君,买几个吧,你瞧瞧你这身后这群公子,个个器宇轩昂,英姿俊朗,你不念想别人,你这些公子哥还不能思念他人了?买几个赏给他们呗。
苻晖和苻朗、连成衣众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萱城道,买几个吧,过节嘛,图个好彩头。
苻坚道,好,我买,你先松开我。
那青年撒开他的手,立即高兴的合不拢嘴,亲自选上了几盏漂亮的花灯一一递给苻坚身后的这群人,乐呵呵的等着苻坚付钱。
苻坚一脸不解,什么?
好郎君,给钱哪。
苻坚这才恍然大悟,可他身无分文,也从来没有出门带钱的习惯,他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呵呵,我他把没钱两个字硬咽了回去。
萱城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看起了热闹,苻朗连忙要上去付钱,萱城阻止了他,小声说,朗儿别管,让他去应付。
淳展之潇洒的走到萱城身边,一边诡异的笑,一边低声道,你这可就不仗义了喔,你想看他出丑?
他怎么会出丑,人家是什么人啊。
你呀,小心被惩罚,殃及自身喔。
切。
萱城满脸不在乎,只见苻坚与那卖花灯的青年竟然争辩了起来,渐渐的那青年竟然落了下风,正在这时,一条手臂挡在了二人面前,接着是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这些花灯,我买下了。
萱城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望着说出这话的人,一下子,震的说不出话来。
此人身材高大强壮,肤色是性感又健康的古铜色,发色黑中泛棕,两条结实的发辫垂在胸前,目光如炬,将一大块银锭潇洒的扔给了那青年,眼睛却投了过来。
萱城连忙躲在苻朗和苻晖身后。
这人不是纥奚鲜卑族的首领纥奚佶伦还能是谁?
他怎么会来长安。
萱城作势就要熘走,却被那人一条长臂拽住,喂,我看这位朋友,面熟啊,我们见过?
苻坚皱眉,一个回身,袖中凤血既出,短剑变化出长剑,直指那人,放开他。
萱城扯过自己的手,愤愤道,我们不熟,兄长,我们走。
萱草华。
萱城即刻震住,这个名字他叫的这般肆无忌惮。
风血剑像是读懂了主人的意志一般刺向纥奚佶伦的咽喉,就在此刻,一柄弯刀却挡住了凤血的进攻。
哎,哎,两位,要打架请到河边去打吧,那里人多,好让大家好好欣赏二位的武功。这时,买花灯的青年竟然趁机调侃了起来。
我不跟你打。纥奚佶伦扬唇一笑。
苻晖等人连忙劝住苻坚,父亲,我们回去吧,不要跟这人纠缠了。
连成衣却嗔向纥奚佶伦,你到长安做什么,来打架吗?
呦,小媳妇。
他这般调笑连成衣。
父亲?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他这话是对苻坚说的。
连成衣很生气,脸上却笑容不减,干脆不理他,萱城拉起苻坚的手腕就要走。
喂,老朋友,既然来了,好歹请我喝一杯酒吧,再怎么说,我也赠了礼,今天这些花灯也算是我送你们的。
淳展之见此扬声大笑,朋友,说的没错,是朋友,哈哈哈,走,走,我们去痛饮几杯吧。
这个臭道士,苻坚低声骂了一句,凤血剑却收了起来。
好好的逛一场花灯会都能被破坏,萱城内心郁闷极了。
真是不巧,怎么会碰到这个人?
苻晖苻朗苻冼他们却接受了纥奚佶伦的礼物,因为这些花灯本来就是苻坚买给他们的,只是因为没钱最后成了外人的赠礼。
一行人来至河边,夜色被密密麻麻的河灯点缀的恍如白日,火红火红的花灯飘荡在河边上缓缓向远方而去,承载了这片北方大地上的人们对远方亲人的思念。
苻朗他们走向河边,跟着这些百姓一起放走了手中的花灯。
萱城默默看着,眼眶一时红了。
多美好的场景啊,人人都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你怎么不去放花灯?你不喜欢?
在萱城身边立着的纥奚佶伦望着前方那些放河灯许愿的人们,道了一句。
萱城道,我没有远方思念之人。
呵?我不信,你真是无情呦,我还赠送了你一柄小刀呢,你难道不思念我?
我之念,近在身边。
纥奚佶伦哈哈大笑,你在说我吗?
萱城残忍否决,非也。
苻坚抿嘴不语,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视线落在了前方自己的儿子和侄儿身上。
过了一会儿,苻晖他们走了过来,淳展之道,走吧,这位朋友,你不是要痛饮吗?
纥奚佶伦转向苻坚,忽而跪地叩拜,秦王。
苻坚微微一楞,继而却弯腰扶起了他,起来。
萱城惊愕的盯着他们,似乎他们并不像是初次逢面那般陌生,好似在很久之前就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