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终是点头,就这么做吧。
当夜,萱城领兵从长安出发,随行的有王嘉,张蚝和邓羌等大将,五万人马都是精挑细选后的。
夜色黑乎乎的,冬日的长安城外,冷风唿啸而过,刮在脸上,刀剜一般的疼。
萱城怕冷,可此刻他的身体是热的。
王嘉道,阳平公有信心?
没有,但我只能前行。
扬声打马,风驰而去,行程容不得他们有半分的迟缓。
出了灞桥,越往西走,风越大,黄沙时不时的来上几股,人倒能坚持,马却扬声嘶吼起来。
萱城下令却让大家继续快速夜行,王嘉劝他,可让人马稍作休整。
天马上亮了,我不想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你太紧张了,唐公再迅速,可凉国那么多的王族,前前后后出降到收编也得有一整天的时间,我们又不是要到姑藏去。
听他这一提醒,萱城倒清醒了些,也许,真是神经太紧张了。
大家原地休息片刻。
是。
张蚝前来汇报情况,已出长安六十多里,天亮时应该可以到金城郡。
萱城道,好,后将军辛苦了,你去休息一下吧,连夜出发,确实劳苦大家了。
张蚝武将,又是直人,道,不苦,
萱城噙了一丝笑,好,去吧。
王嘉贴过来细声道,张蚝邓羌好人,只知为国打仗。
萱城靠着他的肩膀,叹声,你也是好人。
王嘉当然能听得出来他这话外之音。
我不是好人,我把你引过来,这就不算一个好人了。
萱城不跟他扯这回事,认真的谋划起了此行,你认为哪个地方合适动手?
姑藏当然不合适,那么多的凉国降人,他们应该被安全的送到长安。
萱城道,但不能离长安太近,我不想有人对皇兄指指点点。
凉国降了之后,西域都成了秦国疆土,阳平公怕是记性又不好了吧。
萱城扬天又是一叹,你别说这事,我不是记性不好,我是没有苻融的记性而已。好不委屈的样子。
王嘉道,那就在苑川吧。
为何不选在乐都?萱城反问。
我们能赶到唐公返回之日到达乐都吗?
萱城沉思一刻,听你的,其实在皇兄面前,我也想的是苑川。
王嘉愕然,一副不可思议,你真的跟我不谋而合?
萱城冷笑,我还会骗你。
两人注定不合。
可事实却是两人事事不谋而合,这就是机缘。
天微微亮的时候,大军才又出发。
选定了苑川之后,萱城倒不是那么的急切了。
有人从姑藏送来密信,信中说苻洛接受张天锡的乞降,张天锡携凉国王族投降唐公苻洛,包括凉国的十几万大军。
按照日子算起来,苻洛也该启程归国了。
萱城命人加快行军速度。
离苑川已不足两日,张蚝过来说苻洛已经启程从姑藏离开了,命大军沿途不得停留,似乎急着归来,甚至已经提前加快人马送张天锡等人回长安了。
也许,就在这几日,萱城的行军可能会撞上张天锡,也许不会,苻洛派人走的近道。
苻洛是不是知晓了什么?萱城心头微微作乱。
王嘉看出他的忧愁,却不知如何开口。
行军至陇山一带,风沙渐渐小了,可气候却愈发的冷冽了。
王嘉命人送来一件袍子,递给萱城,拿着。
萱城望了他一眼,眼里是迷茫不解。
一千六百年后的中国,会比此刻更冷吗?如果没有,那你就穿着。
萱城想了想,确实没有,21世纪的中国确实比公元372年的冬天暖和多了,接过径自穿上,又觉得有些尴尬,两人之间气氛慢慢变得突兀。
跟在我身边久了,你会不会忘记你还是这个朝代的人?萱城问。
不会,我看淡生死,无论是在哪里,只是一个灵魂和肉体的结合而已。
哦,所以,你能操纵灵魂和肉体?萱城冷笑。
王嘉,不能。
骗人。萱城低声。
若非陛下求我,此刻的你还在那个时代,阳平公早死了。
萱城不想听到这件事了,缄默不言。
他不想跟王嘉同行,即刻催马而去,背后似乎有一双凌冽的眸子在盯着,他对王嘉,真的是爱恨交加,他怕这个人。
当天下午,他们走出了陇山地界,离苑川已经不足百里了。
路上并没有撞见张天锡一行,可见苻洛真的是防了一手,他派自己的亲信送人走小道回国,可既然如此,在苑川就一定能跟苻洛交上手么?
萱城心里是个未知数。
即便如此,他还是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他派邓羌领兵一万兵马先行出发,这一万人大都是国内各地精挑细选的武功高手,除了军人,还有各种侠士,剑客,身怀异能者。
邓羌先去,萱城再派张蚝领兵两万断后,自己亲率两万人马加急赶往苑川,王嘉片刻不离左右。
当日晚,他们在一处山谷扎营。
萱城问王嘉近三日天气情况,王嘉淡定道,甚好。
萱城道,我要它甚好何用,走了这么几天都是鬼天气,我在幽州经历了那么冷的天,为何苑川天气要好。
王嘉拧眉,那便让苑川天气差一些?
萱城疑,你能做到?
小事一桩,你总是说我能操作灵魂,那为何不能操作天地?
萱城愕然,无话可答。
这不是萱城在洛阳老君山见到的那个沉稳文雅的王嘉。
这个王嘉。
太皮。
次日,萱城刚醒来,外面似乎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萱城穿了很厚很厚的衣服,又裹着几层后的袍子,王嘉笑着走过来,道,怎么样,天气不好吧?
不好,可我也快被冻死了。
冻死你干嘛,冻死那些苻洛的人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