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启与他不同,还想挣扎一下,但如今两人已经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白临认罪,他岂能逃脱,更何当时真正下手杀死楚风的人就是他。
所有人证物证齐全,楚风被害一案当庭就作出宣判,丁启因涉嫌直接杀害楚风被判处死刑,待上报复核裁决后给予执行。
白临在楚风被害一案中充当幕后人的身份计划及安排了相关事宜,发配前往南平江修筑河道十年。
胡三及张全作为帮凶各自关押一年,但因两人涉及到其他案件数罪并罚,同时张鳏夫虐妻致死一案已有确凿证据,判处死刑并进行上报复核。
白临之子白福鸿涉嫌迷/奸未遂一案,发配前往南平江修筑河道一年。
整个判决下来,白临整个人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沉重的枷锁压在他单薄的背上让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因他被捕,北流的货商以及南门闹事的工人,还有放印子钱的马六没办法如期拿到款项,骂骂咧咧地跑到衙门口来观看这场审判。
判决结束后,根据惯例,为惩戒罪犯震慑老百姓,一干犯人被装上囚车进行游街。
一听说是白家人犯的案,整个乐山县的人都跑出来看了,一时之间,街上道路两旁熙熙攘攘,围观的人们纷纷冲着他身上扔臭鸡蛋石头。
父子二人还有丁启及张鳏夫等人蓬头垢面地站在囚车上,被各种异物砸中,还有人们向他们吐口水。
楚虞和木丁香也跟着站在人群中,看着囚车从前面走过,和白临呆滞的目光突然撞上了。
白临眼珠子转了转,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身边一片嘈杂,也没有人在意他说什么,菜叶和臭鸡蛋不停的往他身上扔,看着他嘴巴张张合合,无人在意。
白临口中喃喃地道:阿虞,我不是有心的,我并没有想要这么做
可没有谁听见,也没有谁愿意去听他说什么,即便他的忏悔再诚恳,楚风也不会再活过来。
在这么多罪犯当中,白福鸿的罪名应该是最轻的,但一群犯人混在一起,被装入囚车,几辆车子并行,也没有人去区分谁的罪责更重,只知道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人们跟随着囚车指指点点,纷纷谴责着他们的不端行为,那声声的咒骂与奚落,愤怒与指责,白福鸿听在耳中,心里难受极了。
这白家一家子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儿子下药害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先前白家少爷还想求亲那刘亨的女儿,幸好刘家人没答应。
你不知道啊,就是刘家人拒绝了,所以这个白少爷就不惜和羊山上的土匪勾结,给刘大小姐下药,幸好袁捕头去得及时,不然就惨咯。
这刘家大小姐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遇上这种人。
听说白家先前能富极一时,也是靠的那个叫楚风的人帮牵线搭桥做的生意,后面不知怎么地闹掰了,他转手就把人给弄死,真是恶毒啊。
楚屠户也真惨,自己亲爹被白老爷给害死,自己还在白家做牛做马那么多年,她爹要是泉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想法。
这也不能怪她,她是被蒙蔽在鼓里,定是后来发现端倪了才开始调查,不然都过了那么多年了,楚风的案子哪里还能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
说毒还是这个白老爷毒,害了人家老子,还继续使唤女儿,真是太不要脸了。
那丁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看着丁启尖嘴猴腮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丁家老大十多年前就在刘家的酒里下药,陷害刘老太爷,老太爷冤死,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后,丁家老二又犯下这杀人的大罪,这丁家是臭恶道骨子里了吧。
人群中的楚虞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切,耳边的这些声音一片嘈杂,她紧紧盯着白临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阴沉的。
直到游街结束,这些人重新被押回县衙的大牢中,等待上一级的复核结束执行审判结果。
在袁凤华的安排下,楚虞去见了白临。
不过仅仅一个晚上,白临整个人像变了个模样,满头的发和胡子变得花白,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几十岁,坐在楚虞的对面,他已经没有白天时候的激动,此时看起来很平静。
阿虞,你父亲的事情实在对不住了。
楚虞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带着刺骨的恨意。
我只是想把他找回来,重新做回桑族部落的生意而已,只是他一直不愿听我的话,我这才找人去把他绑了回来。
也没想过要把他弄死,是阿启不小心的,阿风情绪太激动了,我们没有办法说服他。
楚虞冷笑一声:被骗过去为你做牛做马那么多年,谁还愿意听你的屁话。
不过白老爷还真的是舍得下本,为了骗取一个人的信任,连自己的命都舍得搭上去。
白临脸色一僵,嘴唇蠕动几下没说出话来。
其实桑族部落那边也需要贸易,明明可以好好商量的事情,却为了一劳永逸,为了想永远拥有我爹的忠心,居然费尽心思先陷我爹于险境,再充当救命恩人出手相救,可惜老天爷也看不过眼,让你丢了半条命。
楚虞的话句句如千斤重锤一般砸在白临的心上,他脸色煞白,但却无力反驳。
看着眼前面色灰败的白临,楚虞顿时没有想再说下去的欲望,对于白临的审判结果她也觉得偏轻,但大周律例如此,她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就算让白临死,自己的父亲也不能再复活。
她缓缓吐出一句话道:阿暖定会因为有你这样的父亲感到羞耻。
说完站起来转身就走了,留下白临一人心如死灰地坐在那里,直到楚虞的身影消失在牢房的角落,才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直到第二日,衙门中有消息传来,白临在狱中自缢身亡。
楚虞听到消息后,呆坐了半晌,后便面色恢复往常,和平时一样逗着竹儿,陪着木丁香下地干活,仿佛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
而县衙这边,袁凤华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先是要处羊山上土匪的事情,完了又到楚风被杀害一案,还有白临的事情从前期到后续,如今还要安排这群人去南疆服重型苦役,所有的事情根本就离不开她。
自那日将湿漉漉的刘念念送回家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了,平日白天忙到脚不着地的时候还好,脑子里也没空想这些东西,但一到晚上披星戴月回到家,洗完之后躺在床上,思念就排山倒海地来,几乎将她淹没,只是深更半夜的,她有没有办法去刘家看心上人,但就算白天有空,想到刘亨夫妇当时的脸色,她又不禁忐忑了。
直到楚风一案结案七八天之后,该安排去南疆服重型苦役的队伍也全部出发了,袁凤华这才开始能正常的放衙。
提着托人从黎洲带回来的点心,站在刘府高墙之外踌躇不安,也不知道近一个月未见,念儿有没有想自己。
可惜大门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她来到刘念念小院子外边的围墙,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听到墙内似乎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有些苦涩,念儿没有自己在身边,也能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