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意小心地推开窗,只见天边有一道小小的残影,似乎是什么鸟类在往远处飞。
她眉头一跳。
有些事哪怕看出来了,也不好挑明了说。
比如穆大郎兄弟俩一看就不是池中物,甚至连是不是真兄弟都不一定。
她不知道盛娘她们有没有发现这一点,但她见了那穆钧两面,便觉这少年绝非寻常人物。
这样的人藏身在千金楼这种地方要么是避祸要么是在谋划着什么,或者两者兼有!
只要她们装糊涂帮着遮掩过去,等他们的“大事”了了,说不准还会记她们的情。可要是她们非打破砂锅问到底,把事情彻底挑明了,反而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别的不说,人家叫你一起“共谋大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当然,这种身怀隐秘的人估计也看不上她们,完全是想着藏在这种地方不容易被人发现而已!
他们想利用的,由始至终都只有她们的“低贱”。
盛景意顿了顿,悄无声息地把窗户关拢,当做什么都没发现。
她也没想着让他们记住千金楼的收容之恩,只希望这兄弟俩在身份暴露前可以赶早离开千金楼!
盛景意辗转反侧了两刻钟,才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亮。
翌日一大早盛景意就被她娘弄醒了,说什么“新年第一天得起得早,这样一整年都能生龙活虎。要是新年头一天就睡懒觉,今年肯定提不起劲”!
盛景意很想反驳这种没理没据的歪理学说,不过她昨晚子时过后才睡的,眼都还睁不开,只能迷迷糊糊地应了,顺便把脑袋往她娘怀里埋,没脸没皮地在她娘怀里蹭来蹭去。
盛娘被她这迷迷瞪瞪的模样逗乐了,叫人把梳子拿来,一下一下地替盛景意梳理睡乱了的头发,接着又手把手地替盛景意把新裁的衣裳穿上。
经过盛娘的一番折腾,盛景意已经完全清醒了,乖巧地坐到铜镜前任由她娘亲手给她弄头发和修眉上妆。
新年第一天,总得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人前才行,哪怕全是自己人也该好好收拾自己!
盛景意跟着三个娘一起吃完早餐,便见病愈的孙当家从门外走进来。
病一好,孙当家又打扮得花枝招展,显然是个不服老的。
盛景意三个娘以及含玉她们都不是走这种富贵风的,见孙当家满头珠翠乱晃,盛景意不由多看了几眼。
要是搁在现代,孙当家这才三十出头,努力努力是可以从偶像往演员方向转型的,演员的生命可比偶像长多了,一直到七老八十还可以活跃在荧幕前。
可惜在这秦淮河畔大伙吃的都是青春饭,过了三十便是半老徐娘,花团锦簇的偶像生涯从此结束了!
杨二娘见到不请自来的孙当家,挑眉说道:“哟,孙当家前些天病了一场,怎么看着反而还胖了点?”
孙当家:“…………”
孙当家深吸一口气,没理会杨二娘的挤兑,先客客气气地塞给盛景意一个红封,接着才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近来你们也在练那水磨调,不知你们元宵节准备的是什么曲子?你们别多心,我就是不想和你们撞上。”
她们如意楼规模那么大,说是秦淮第一楼也不为过,结果总是阴差阳错地和花神之位失之交臂,她花重金挖回那对双生姐妹花,就是为了冲击今年的花神之位。
孙当家想要这对姐妹花今年再次拿下花神之位,挖到人以后就一直在给她们造势。结果上次含玉弹了一曲《满江红》,险些把她寄予厚望的姐妹花压了下去!
这次元宵灯会对她们来说算是花神夜游会的预热,她希望她手里这对姐妹花能够有更亮眼的表现,所以才特地跑这一趟。
唱法撞上了不打紧,至少别连曲子都撞上了。
看在人家给了压岁钱的份上,盛景意没跟着杨二娘一起挤兑孙当家,而是笑眯起眼老实回答:“含玉姐姐确实在练唱水磨调,不过含玉姐姐要唱的曲子和外头的都不一样,孙当家您就放心吧。”
孙当家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咯噔一跳。
怎么觉得更不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意儿:你放心!绝对不会和你撞!
孙当家:……
孙当家:放不了心!
第20章
孙当家亲自走一趟,其实也不全是为了打探含玉的选曲,她也想在这日子出来走动走动。她家里没人了,这些年来又没交几个朋友,碰到年节时分,连客人们都要回家去,如意楼便显得分外冷清。
孙当家便寻了个借口到千金楼走一趟。
结果这借口似乎没找对,听着盛景意笑眯眯地叫她放心,孙当家一颗心七上八下,感觉前面有个坑,她却不知道坑离自己有多远。
那么大一座如意楼,难道她们真的无缘花神吗?无缘也就罢了,要是含玉得了今年的花神,她的老脸往哪搁?她怎么向东家那边交待?
孙当家心里想法很多,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等听到杨二娘来了一句“怎么?你怕了?”,两人再次进入惯常的互损模式,成功达成了新年第一吵成就。
其他人对她俩这种相处模式早就习以为常,压根没人上去劝架,等吵够了,孙当家自然会走人。
盛景意见识这种场面的次数不多,兴致勃勃的搬了张小板凳坐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听她们吵。
今年大年初一,盛娘说她又长了一岁,往后可能要出去走动,专门给她新配了个丫鬟,叫立夏。顾名思义,这小丫头是立夏那天生的,村里的先生去吃酒是觉得她生得巧,便建议她父母给她起名“立夏”。
结果那一年逢上大旱,她父母觉得立夏出生的她是灾星,对立夏非打即骂。等立夏能吃饭了,父母发现另一件更可怕的事:她饭量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