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严肃不是个喜欢回忆的人。他甚至很排斥回忆那些事情,因为一旦回忆起来,每一件事情几乎都跟他的妈妈有关。但是此时此刻,抱着怀里的姑娘,他再也不怕回忆过往。
“我上一次生日许愿是我六岁那年。”严肃搂着宁可,眯着眼睛看着屋顶上那盏早就关闭的圆形吸顶灯,缓缓地说起往事。
“妈妈给我买了一个大蛋糕,说我过了这个生日就是大孩子了,再上半年幼儿园就可以上一年级了,所以我许了一个愿,希望上一年级的时候能遇到一个温柔些的女老师,能像我妈妈一样在我做错事的时候跟我讲讲道理,然后鼓励我,说我是个很棒的孩子,一定能做到更好。你知道,我幼儿园的老师脾气很暴躁,有很多次我不听话的时候她都扭我的耳朵……”
宁可一动不动的靠在严肃的肩膀上,手臂搭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听他自己说伤疤下的故事。那个晚上是他们相知相爱以来,第一个单纯相拥入眠没有折腾的夜晚,外边操场上的灯光透过单薄的窗帘映进来,把营房宿舍那洁白的墙壁照成漂亮的冷灰色。
暖气很足,周围也很安静,宁可睡得很安稳,连早晨的起床号都没听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阳光明媚日上三竿,宁可眯着眼睛抹过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上午九点三十二分。
好吧,这个时间对一个宅女来说其实还算蛮早的,但这里是军营。外边已经有操练的声音,哨子声和‘一二三四’的喝声隐约还能听得见枪声。军营的早晨,尽管是在新年之初,也是一片忙碌紧张的景象。
宁可起身下床,穿着严肃的衬衣拖鞋走到窗户跟前把窗帘拉开,之后进了洗手间,洗脸,刷牙,把头发打理好之后,从自己带来的小行李包里找出干净的内衣换上,并换了一件羊毛衫和天鹅绒的裤袜,昨天穿过的裙子也不想穿了,她从包里翻出一件黑色的羊毛绒靴裤穿上。
宽大明亮的窗户透进大片明媚的阳光,宁可站在窗前忍不住眯了眯眼。
眼前明亮的光线渐渐地适应了,宁可恰好看见严某人拎着一个塑料袋子踩着军靴迈着大步往这边走过来。看那样子似乎还哼着小曲儿,原本挺拔的身子有些垮,步子也有些懒洋洋的,像一只丛林里漫步的野兽。
这人,不是说今天还要继续开会吗?这个时间怎么溜回来了?
严上校踩着懒洋洋的步子上了宿舍楼,然后回到自己宿舍门口,敲了敲门,不等宁可来开时,已经用随身携带的刀片把门撬开。
宁可走过来时看见他正好捏着一片刀片,便皱眉责怪:“撬门撬上瘾了是吧?”
“嗯,呵呵。”严肃笑得见牙不见眼,“习惯了。钥匙什么的都懒得拿。”
宁可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来这间屋时,马骐撬门的场景,忍不住吐槽:“你那些兵都跟着你学,一个个都是撬门高手。”
严上校把这句话完全当成了赞扬:“那当然,我带出来的兵,都随我。”
宁可对此人的厚脸皮早有领教,这会儿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饿了吧?”严肃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书桌上,然后拿出了三个饭盒。
“有什么吃的?”宁可早就饿了,看见是吃的忙凑了过来。
“干贝火腿粥,食堂师傅自己弄的咸菜,还有海带丝肉馅的包子。”严肃把三个饭盒打开,一个装的是皮蛋瘦肉粥,一个装的是煮黄豆和碧绿的雪里蕻咸菜,一个装的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圆乎乎的包子。
皮蛋瘦肉粥的清香引得宁可食指大动,伸手捏了一个包子咬一口——唔,海带肉馅儿的包子,皮薄馅儿大,调味儿的时候放了一点辣椒油,微辣鲜香,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