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湖庭想起接住人,陶兴咬牙说:“我可比你大,力气也大多了。”绝不能失了男子气概。他挺起胸膛一步步朝外走。
到医馆时,幸好他们还留个学徒看店,看到有人上门求医摇摇头,“果然师父说就算过年也要留人守着。”他熟练的诊脉和翻看眼皮,“风寒,应该是冻着然后发热,先熬药吃着,热降下去就没事了。”已经抓好的药他拿出药包,让三碗水煎成一碗。
助人助到底,他们重新背人回去,一个熬夜一个铺床,总之等卫言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眨眨干涩的眼睛,“娘?”
“这里没有娘,只有一碗苦药,喝吧。”卫言听出是隔壁邻居的声音,脸色一红,自己挣扎着爬起来,“我自己喝。”总不能让人喂,这点偶像包袱要有。
陶兴就看着卫言吨吨吨喝完药连个结巴都不打,正要感叹他不怕苦,卫言一吐舌头,“什么味道?”
合着是没味觉了。
喝完苦药卫言睡下,又给卫言留下食物,二人才回了自家,热好的饭菜都凉了。
“也算一个有意义的新年啊。”陶兴温了半盏果酒,举起酒杯,现在吃年夜饭还来得及。
“只愿明年,事事顺心。”曾湖庭同样举起酒杯。“不晓得父亲他们在做什么?”
“肯定比我们吃的好啊!小四手艺那么好,一定是热饭热菜,还有新的方子。”眼泪都要从嘴角留下,陶兴哭了。
“不如给他们写平安信?我们过的也不错啊!”窗外突然开始下起雪来,雪花飞舞,此情此景,思念的人是否在看同一片雪花呢?
“他们肯定比我们过的好啊!”小四摊手接下雪花,“京城繁华,好吃好玩的不知道多少....我什么时候能开店到京城?决定了,新年愿望就是早点把分店开到京城。”
“怕不是要等大哥先考中状元?我听说京城的贵人特别多,也特别厉害,没背景的开不起来。”小二摇头。
“那就顺便祈祷大哥早点当大官!给我撑腰!”小四不服气的瞪小二一眼,咋的,没有梦想的咸鱼!
小二摸鼻子,“不跟你计较,我叫陶伯母来吃饭。”他三两下翻到隔壁的栅栏处,喊了一嗓子,陶母就从屋里出来,一边答应一边关门。
“真笨。”小四再次瞪他一眼,不知道陶伯母腿脚不方便吗?她从院子里绕出来,去隔壁亲亲热扶住陶母,两人说说笑笑走过去。
陶母早年丧夫后一心拉扯儿子,损了身体,年老之后推荐就有些不便,走路慢,小四扶住她她的重心自然朝着小四去,但落在别人眼里就不是这样的。
比如朱沉毅,心里酸的要死,还要硬憋住,只能眼睁睁瞧着小四跟人家亲热。
他们住的这么近,从朱沉毅的角度就是突然间陶兴在这里进进出出,随机陶母就搬了过来,两家人还十分亲密,时常一起吃饭什么的。提问,会让两家人突然亲密起来是为什么呢?当然只有两家变一家。
现在连除夕都要一起过,朱沉毅那叫一个酸啊。他就想不明白,难道是自己不够好吗?还是自己的功名不够高?
果然就像娘说的,女人嘴上说着什么不嫌弃贫富,实际上心里头算的清清楚楚吗?
朱沉毅发酸时,小四已经顺利进门,然后一回头就瞄到他的表情。她心头腻歪,干脆就把门牢牢关上。
有话不说期期艾艾等着女方开口,算什么男人?!
他们家里还等着过年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高考呀!祝各位不论是高考还是平时考都能考的都会,蒙的都对!
第73章
虽然寒风还凛然, 春的气息已经逐渐醒来。不用再穿着大棉衣裳,河里的冰块逐渐融化,草丛冒出一点新绿。
不过还没到能脱下冬装的季节, 春闱先来了。定在二月,寒意未脱时。
“阿嚏!”曾湖庭打个喷嚏, 捂住口鼻,“莫不是着凉了?”
陶兴闷闷的回答,“是灰尘,谁在打扫屋子?”老大的灰尘, 闷的没法住人。
听到屋外声音的卫言讪讪,他不过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结果不得其法, 反而给人惹麻烦。
“放着放着, 都要考试了,伤着手怎么办?”曾湖庭进门就看到他,连忙招呼道,“屋子都是请了人打扫的,可别抢人的活儿啊。”
卫言这才放手, “我准备好了,考试。”
“准备好了看点闲书消遣啊, 这种时候要是出点什么问题,岂不是功亏一篑?因为伤了手不能考试,想想都生气。”曾湖庭接过他的帕子,让他休息。同时感叹, 这么个大宝贝,谁让放他出门啊?
想必在家中也是不沾阳春水,才会笨笨的连风寒感冒都不知道。
“坐着吧, 还有几天考试,检查过考牌了?”
“都好好放着。”
宛如操心的老妈子,陶兴年岁居长,细细查问他需要准备的衣衫户籍。会试照样要脱衣检查,但二月的寒风可不是吹的,举子们于是只能层层叠叠穿上夹衣抵御,免得自己还没考中先风寒。
这些小细节都需要提前打听,如果不是陶兴人缘好,可没人专门提醒。正是细节决定成败。
这些杂事暂且不提,总之在众人期待而紧张的心情中,会试揭开面纱,正式露出来。秉持着小心为上的原则,他们提前去探过考场,清晨还起早出发,顺利赶到。天色还黝黑,贡院的大门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众人鸦雀无声,静静等候。
曾湖庭左右四顾,入目的都是陌生的脸庞,衣着华贵的贵家公子和身批麻布的贫寒子弟混迹一起,他突然明白了科举的意义。人生来就有许多不平等,家世,天赋,容貌,至少在这一刻,他们都平等站在一起,共同接受朝廷的考验。
带着这样莫名的思考,他进了考场,一看手里的考牌,黄字号三十六棚,跟陶兴隔的很远。他进棚之后先检查屋顶,没办法,当年考试中考棚塌陷留下的阴影。所幸虽然考棚不怎么挡风,屋顶倒是没问题。
他伸手感受一下,寒风能顺着帘子进来,这倒是个问题,炭火有限,只能熬过去。苦中作乐的想,至少他比养尊处优的富家子更能顶过寒风。
会试的内容和乡试基本类似,发卷看卷,到手后一看题目,他居然觉得十分简单,大概是被孟老先生折腾多了吧?上手的毛笔也是,他很有经验的只蘸了一点墨。他侧面的考生手忙脚乱抢救被沾污的白纸。
侧面?居然是个熟人!斜对面的三十五号考棚,居然是叶仲昌!他把报废的白纸揉成一团,想想又展开。考场提供的白纸不能损毁不能遗失,他刚才是下意识动作。
身边有个熟人的感觉还挺不错,不如来比比,谁能夺得第一?难得被激起好胜心,曾湖庭开始回答四书题。
因为临考前孟先生的临时突击,他答过的四书题写满一筐,现在写这手到擒来。他先在心里组织一边腹稿,然后写上,在按照他之前悟到的波折法重新修改填补。有句话叫文似看山不喜平,运用到考题上就是先提出假设再一一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