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二岁开始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时候,临简雾就反复思考一个问题:我是什么样的人。
最开始,她认为自己是个特别的人:特别的人做什么都能够做的很好。
然后,她认为自己是个独一无二的人:有些事只能由她来做。
等到第一份工作结束后的那个夏日,她开始明白:她既不是什么特别的人,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人,她仅仅是个比一般人强上那么一点的,还算是一般人的人。
这样的话,人生的意义从何而来?
人为什么要活下去?活着的价值又是什么?
她不知道,而她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她的父母是没法给她答案的。
她的父母在他们那个年代是包分配的工作,爸爸是老师,妈妈是当地一家公立医院的护士,他们对于社会的使命是天然的,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他们人生的蓝图都用不着自己特意去书写,社会需要他们,他们也乐得为这样的一份天职去发光发热。
他们的存在感毋需自身去彰显就能够得到体现。
当临简雾去问他们的时候,她第一次觉得与她的父母之间已然产生了一种可悲的隔阂:他们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也从未认为这样的问题值得重视。
他们说:“你呀,还是日子过得太顺遂了,一次挫折就让你这么受不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他们将此视为是与青春叛逆期一类的东西。到了时间会有,过了时间就会消失。
情绪低落,兴趣衰减,快感丧失……
以前的朋友和同事听了她的问题后,认为这可能是抑郁症的一种表现:“你可以去医院看看,现在大城市的心理治疗很普遍的,可信度也很高。”
临简雾有去精神科的医院,果不其然被诊断为重度抑郁,但是所有的药物于她而言,都是无效的。
去医院的次数多了,她甚至知道要怎么说,医生会给她一个怎样的诊断结果。
这不是抑郁症。
后来有心理医生建议她可以多去看看一些哲学方面的书:“你这不一定是病,可能是一种社会现象,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太深奥了,我们在这方面还没能有一个体系的治疗办法。”
临简雾很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社会现象?”
那位心理医生点点头:“像你这种状况,并不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例,实际上,像你这种状况,这几年出现的是越来越多了,还呈现出了一种低龄化的趋势,有的发达地区的初高中就有这种例子了。”
临简雾不是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