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江书慧起身揽过江笑雯,护犊的架势跟平素的端庄判若两人,“冯宏,你看看你前妻教出来的好女儿!真是白养到这么大!”
江氏母女一齐上楼,冯宏挫败如当年不知如何安置年少失恃的冯师延。
“延延,我知道自己没资格,爸爸只有一个请求,这一次,你能不能让给雯雯?”
冯师延表情第一次出现微妙的崩裂。
“尤晏是个人,有自己的自由意志,不是风让往哪飞就往哪飞的蒲公英。——再说,当年她也没把您让给我啊。”
订婚宴日期定在五一假期,期间冯师延一直住在本城大学的宿舍,准备毕业论文与答辩,尤晏飞回h市上学。
尤晏未满二十二岁,无法领证,法律上和冯师延毫无瓜葛。她那晚手写的“订婚协议”变成草稿纸,遵循与否仅凭良心,两人只不过是一对得到双方亲友认可的“情侣”。
这场“游戏”中,最上心的莫过于尤晏的姐姐舒静枫,亲自为冯师延量身定做婚纱,订婚当天还监工化妆,像要跟她妈妈尤琼瑛对着干。
尤晏早已拾掇完毕,坐在化妆室外间打游戏。微信群不断弹出新消息,清一色祝他英年早婚,困入围城,毕竟在这些纨绔中,不到二十岁就被家人按头订婚,他可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位。
尤晏直接屏蔽消息。
隔间门开启,舒静枫的声音透出来,“阿晏,来看看你未婚妻漂亮不?”
尤晏正在游戏决胜阶段,手指点动,敷衍抬头——
而后手便僵住,不多时屏幕变灰,两个单词如同他的心境:「gameover」。
舒静枫的专业眼光不得不让人钦佩,一色薄红礼服将冯师延那股淡定修饰得完美至臻,清纯而不幼稚,大方却不凌厉。冯师延个头不算高,穿平底鞋刚到尤晏锁骨,一张脸婴儿肥未褪,丰腴与粉色融合,更添一份成熟的甜美。
冯师延转了半圈给他看,嫣然轻声问:“好看吗?我挺喜欢的。”
尤晏缓缓起身,手机插回西裤口袋,摸出不应藏有的香烟盒,低头衔上一根,声音低哑。
“出去抽根烟。”
舒静枫过去给冯师延整理最后细节,笑道:“没想到阿晏还会害羞紧张,我今天真是开眼了。”
冯师延勾手摸蝴蝶骨,“静枫姐,可以帮我稍微松一下绑带吗?好像有点胸闷,透不过气。”
舒静枫一愣,了然说好。
一根香烟燃尽,尤晏准备返回中厅,连接露台的玻璃门映出淡淡人影。尤晏莫名挺直腰背,右臂屈起,仿佛等待旁边人挽上来。
在玻璃门检视一番,里头那人身材颀长,礼服笔挺利落,黑色更增一份成熟优雅,不得不说,还挺人模狗样。
尤晏操了一句,自顾笑着开门而入。
待走至宴会厅门外,尤晏目不斜视重复刚才练习动作,预想中的手搭上臂弯里,整条胳膊肌肉无措绷紧。
门外暂时只有冯师延和尤晏两人。
冯师延紧了紧五指,用刚够彼此听见的声音说:“关于‘协议’中的‘自由’协定,我还有一则细节需要补充。”
他轻咳一声,像特意吐出一口气,来平衡体内乱窜的气息。
嗓音却冷酷无比,“说。”
“我是一个身心健康的成熟女性,有正常的生理需求,‘自由’协定需要建立在在未婚夫的能力之上,不然我也有权利寻找额外的自由。”
等等,最初的订婚协议竟然被细化成两部分:婚前财产协议和炮友约定,前者具有法律效力,但不领证用不上,后者仅靠道德约束。
尤晏一直被冯师延牵着鼻子走。
有点不爽。
但要说惧怕与退缩,他也必然没有。
她敢单挑,他便敢应战;她洒脱,他就更不羁。
“好啊——”
尤晏吊儿郎当抛出一句,展露迷人微笑,“那我们现在热身一下。”
宴会厅门开启,灯光打来,一双双生物摄像头记录下这“迫不及待”的亲昵。
舒静枫单手托腮,肘抵桌沿,笑着哇一声。
巧奶奶今日特地戴上老花镜,不忍直视般将之架上头顶,口中开胃的梅子泛开酸咸味,“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心急,哎哟——牙疼!”
冯师延后脑勺给托住,那只手像捧上一球的花,轻柔而谨慎。
双唇被轻触一瞬,干燥而柔软,像她沉思时无意识触吻食指。
第4章
订婚宴只有双方亲戚出席,江氏母女和尤琼瑛本来打算借旅游名义避过,被舒静枫暗讽几句,怕落下气量小的污名,只能强颜欢笑。
冯宏当年入赘,是以江笑雯从母姓,直至江笑雯外祖父一代年迈过世,冯宏才掌握家族生意主权。
冯师延只有逢年过节见过这些亲戚,尤家那边对她也是知其名不知其人。
现场宾客大致分为三派:反对派以江氏母女和尤琼瑛为代表,唱衰这段不对等结合;中立派如墙头草,只关心联姻对自家业务影响;支持派以巧奶奶为首,多是业务基本盘稳当的长辈,乐见后辈安稳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