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世人骂她不孝,她也不想见到他们。
凭什么,她势微时,要受尽他们给的委屈,现在还要给他们一府荣耀?
滚烫的泪滑落,滴在厉晟脖颈间,她一字一句说:
“我不愿,也宁愿担着不孝的骂名,可我不想他们占我一丝荣光。”
“侯爷,我才发现,原来,我并非是不怨的。”
厉晟心疼难忍,一滴滴泪似烫在他心尖,让他有些手忙脚乱。
是他的疏忽。
凭何容府亏待她数十年,他还会觉得她会为了所谓的血脉亲缘,而心中释然?
那群人仗着血亲,可以不善待她。
而她却因这血亲,必须毫无怨怼?
世间没这道理。
他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泪,沉声应她:
“好,本侯应你。”
他想让她别哭,却是最终没有开口。
时过境迁,他常见她笑颜,险些忘了她曾也苦难过。
微风从楹窗拂过,吹干了她眼角的泪痕。
她哽咽着,软着嗓音,问他:“侯爷可觉得我恶毒?”
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她都狠心对其不管不顾。
厉晟下意识地挑眉,终于明白了她那日复杂的神情是为何。
容悦仰着白净的脸蛋看他,她害怕的不过是他会不喜她。
厉晟心底微软,他不知,为何她会有这种感觉?
却是忘了,他对她,也是小心翼翼。
若是过分在意,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他附身,吻了吻她的眼角,失笑:“阿悦怎如此多虑?”
当初若非顾及她,容府又岂会是简简单单地被撤官职那般简单?
容悦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破泣而笑:“侯爷真好。”
不管她是何模样,都不曾有过丝毫嫌弃。
厉晟轻刮她鼻尖:
“既知本侯对你好,日后可莫再要哭成这样。”
他压低声音,咬在她唇尖,溢出后半句话:
“……平白叫本侯心疼……”
厉晟并未多提礼服之事,只是在那日后,就送来了好几位有名的绣娘,为她打下手。
容悦并未拒绝他的好意。
她也希望,成亲那日,可以尽善尽美。
初谈此事时,容悦只顾着担忧时间,一时间忘了羞涩。
后来外面都得了消息,厉韵特意跑来揶揄她时,她才迟迟地感到不好意思。
她还是初次遇到这事,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时间一晃而过。
容悦其实没有做太多,她只亲自动手绣了礼服上的金凤,大多数还是绣娘做的。
然而即使如此,待礼服完工后,十月也悄然而至。
占城人都知晓,简毅侯回来了,且要即将成亲。
进了十月后,厉晟有些不高兴。
因为,临近这个时候,他才知晓,成亲前,女方和男方是不能见面的。
日夜抱着香软的身子忽然没了,厉晟整日里冷着一张脸,让庄延都不敢多说话。
为此,厉府特意收拾出了另一个院子,让容悦在大婚前几日搬了进去。
容悦搬进去的那日,厉晟站在院子外,眼巴巴地看着容悦,看得容悦险些心软。
厉韵见此,险些笑出声来,乐得看厉晟热闹,就催促着说:
“阿悦你别管他,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快些进去吧。”
容悦细声应下,下意识地看了厉晟一眼,被厉韵推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