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有些乏意,半靠在床榻上,玖思拿来用凉水湿透的帕子, 敷在脸上, 她才觉得清醒了些。
她稍动了动, 就觉得身子酸痛万分,她让玖思将下人打发到外间, 借由病了的借口, 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不起来。
一想起昨夜里的事情, 她便觉面上有些发烫。
她双手捂脸, 就算旁人并不知晓昨夜之事, 她依旧羞地并不想见人,她背过身子, 面朝墙壁,忽地听见玖思的惊讶声:“少夫人的梳妆台怎么被人翻过?”
容悦身子一僵,攥紧手帕,没有理会她的话。
下一刻, 她就听见:“怎么少了一支步摇?”
玖思气得脸色通红,虽然少夫人近日为了避嫌,没有戴步摇,但是梳妆台里有哪些首饰, 她都是记得一清二楚,更何况,那支步摇还是少夫人较为喜爱的一支。
她不知昨日的事, 只当被人偷了去,当下骂出声:“哪个眼皮子浅的干出的事,被我查出来,要她好看!”
容悦憋得满脸通红,也有些不敢置信,步摇没了?
她瞬间意识到步摇的去向,当下有些头疼地皱起眉头,哭笑不得,连忙叫住要喊人的玖思,咬着牙才说出:
“玖思!我知道步摇去哪了,别声张!”
玖思瞧见她通红的脸颊,瞬间了然,轻咳了一声,眼神飘忽着,想到自己刚刚骂了简毅侯,赶紧讪笑了两声:“少夫人可觉得饿了?奴婢这就去叫人传膳。”
而此时的厉晟正在城主府,一脸笑意,满面春风,和颜悦色得让瞧见他的人都觉惊讶,丝毫不知容悦此时的窘迫。
只有庄延跟在他身后,想到今日看见的那支步摇,就嘴角轻抽了抽。
当晚看见侯爷拿着从京城送来的那支步摇朝外去的时候,庄延一脸冷漠,丝毫不觉得惊讶。
直到躺到午后,容悦才觉得好了些,换了里衣,并未下床。
她昨日就听说了容研被安排住进了她旁边的院子,在知道容研等在花园里时,就知道了她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偶遇这一招,用过一次后,再用就不灵验了。
可她想不出,容研还有什么旁的法子,能够遇见那人?
容悦端着药碗,知晓厉晟对容研没有心思,她反而起了一分看戏的兴致,她对玖思吩咐着:“你去瞧瞧,容研在做什么?”
府上没有第二个姓容的,玖思自然知道她是在说谁,当下有些不解:
“少夫人,你不生气了?”
昨日她将消息传回来时,少夫人虽然没说,但是面上神色却是瞬间浅淡下来,看得她小心翼翼伺候着,不敢惹她心烦。
容悦一怔,敛下眼睑,说:“我生什么气?”
怕她追根究底,赶紧催道:“好了,快别问了,赶紧去。”
玖思连连点头,等她出去之后,容悦反而是蹙起眉头,有些不自然地翻着医书。
她昨日有生气吗?
她咬了咬唇瓣,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她好似有些了然自己昨日为何心底不舒服了。
等到玖思回来后,她才回了神,将刚刚的念头抛开,玖思带回来的消息,并不是容研的,而是关于周方琦的消息。
容悦一脸惊讶:“你说什么?周方琦跑出来了?”
周方琦染上疫病后,并未回周府,而是待在罗府,就在罗玉畟旁边的院子里,这段时间都是安安静静的,险些让容悦忘了这个人,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周方琦跑出院子,本是没有什么稀奇,可偏偏他此时染上了疫病,这就不一样了。
这一番折腾,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与他近距离接触?
玖思狠狠地点头:“千真万确!奴婢亲眼看见的!表少爷他眼眶通红的,朝前院跑去了。”
“不过,表少爷脸上倒是没有挠破的地方,看上去比少爷好多了。”
容悦眸色轻闪,对此也不意外,罗玉畟的情况,有她干扰,自然是会越来越严重,但是周方琦却不一样,他日日喝着解药,又有仆人细心照顾着,就算是痊愈了,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他这副模样朝前院跑什么?
难道——
容悦突然坐了起来:“快!去前院,去看看少爷怎么样了?”
她心下紧绷,除了罗玉畟,她想不到谁会让周方琦如此失态。
玖思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了,很快就转身朝外跑去。
整个罗府似乎都喧噪了起来,院子外传来丫鬟的议论声,容悦拧着细眉,眸色轻闪,倒是按捺住性子,没有起身。
很快,玖思就回来了,面色有些纠结,容悦疑惑:“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奴婢也不知该怎么说,”玖思有些迟疑,带着几分气愤和厌恶:“少爷的确有事,却和之前也没大的区别,是这次疼得受不住了,竟用鞭子打死了一个奴仆,这事传到表少爷耳里,之后就成这样了。”
“鞭子?”容悦拧着眉,有些不敢置信:“他哪来的鞭子?”
明知他得了病,情绪不稳定,此时还给他鞭子,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吗?
玖思面上有些一言难尽:“奴婢也问了,是夫人给少爷带去的。”
容悦面色变了变,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