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晟将人搂在怀中,两人一同倒在了软榻中,他随手将窗户关上,将女子有些担忧的模样,他忽地眯着眼睛说:
“今日院子里进了一个女子。”
容悦身子一僵,垂下头,勉强扯了扯嘴角:“侯爷与我说这个作甚?”
厉晟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依旧不紧不慢地捏了捏女子的手,他垂眸看向女子,眉宇间终于浮现了笑:
“不过本侯说过今日会来寻阿悦,可绝不会食言,自是将人撵了出去。”
容悦僵硬的身子微松,知他是在逗弄自己,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却也多了几分不解:“侯爷便是因此事不悦?”
“她既不是阿悦,又怎会惹本侯不悦?”厉晟毫不在意地说。
容悦哑然,耳垂微红,明知他可能不过随口之言,却依旧不知该如何回此话。
她顿了顿,堪堪软着声音问:“那侯爷为何不见笑意?”
厉晟避而不答,反倒是问了她另一个问题:“阿悦在容府时可好?”
他笑意未散,甚至轻挑了挑眉梢,似乎只是随意问问。
她在罗府的处境定是不好的,即使他未曾查清过往真相,单单看着罗府人待她的态度,也可推测几分这一年内,她决计不会好过。
可容悦却并不会不当一回事,他从未问过她关于过去的事情,突然问起容府,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眸色一顿,声音微颤:“侯爷,是……容府也参与其中了吗?”
赈银被贪,这其中定然不会只有罗氏的手笔,其中牵扯不知多广,容府是否参与了其中,她无从得知。
但是,往日容府父子与罗府多亲近,她自有耳闻,甚至她当初进了罗府,怕便是容府用此为自己谋了前程。
厉晟微顿,他本意只是想知道,容悦待容府的态度,可没有想到,她竟会想到了此处。
他蹭了蹭女子的脸颊,笑着说:“又在想什么?阿悦且放心,罗府并非那般信任容府,此事容府参与并不多。”
这是好听的说法。
其实事实是,容府父子的官位太低,就连容祜的五品官也不过是一年前方才升上来的,根本插手不了梧州城的核心。
容悦依旧敛着眼睑,轻扯了下嘴角。
容府?她其实并不在意。
自关氏去世后,那里便不再是她的家。
白姨娘管理府上事务,膝下又有一对儿女,父亲宠爱,对她这个嫡女自然不上心。
多年期间,她不过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他们皆是不闻不问,唯一对她上心的,怕是只有她那庶妹容研了。
不喜她嫡女之位,不喜她容貌过甚,多年针对,府上又是白姨娘管事,她一个生母不在的嫡女,生父不疼不爱,又能过得多好?
本就稀薄的那点血缘亲情,早就在那段时间消磨殆尽。
厉晟拧起眉头,以为她仍是在担心,将人搂得紧了些:“本侯不过是想多了解阿悦罢了,阿悦莫要再胡思乱想。”
他憋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将祁星与他说的事说出来。
她若是在意容府,那此事说出来不过徒惹她伤心罢了。
待容悦回过神,全然不知他脑补了那么多,靠在他怀里,朝他弯眸笑了笑:“侯爷多虑了,我只是在想过去的事,一时失神罢了,侯爷想听,那我便说与侯爷听。”
厉晟忽地有些不想听了,不过是陈年旧事,瞧她神情也不是什么愉悦的回忆,何必多想?
他有些懊悔,刚刚自己的问话了。
“其实没什么,侯爷应知晓,我生母早逝,后面不过就是嫡女在庶母手下讨生活的日子,早便过去了。”
她笑意淡下来,说得淡然:“算不上好,却也能活得下去。”
她说得不是假话,曾经在容府时,她也怨过,可再遇到罗玉畟后,她反倒没有那般怨恨在容府时的生活了。
毕竟,白姨娘待她不闻不问,即使容研总是针对她,可是他们却也的确未曾至她于死地,不管是否有这想法,至少并未实施。
容府生她养她,用她换了前程,如今,他们也不过是互不相欠罢了。
厉晟沉默,他生母同样早逝,可他舅舅是当今圣上,对他百般疼爱,生父老侯爷一生只娶了洛阳长公主一人,也唯独他一子,他虽没有生母,却肆意至今。
他心底泛了些疼意,轻轻吻了吻容悦眼角,声音似含着笑意说:“他们待阿悦不好,那本侯替阿悦出气,可好?”
容悦怔怔然,看着他眼底的疼惜,良久才笑了下:“侯爷说甚,都过去了。”
厉晟抚了抚女子的发丝,吻着她的脸颊,含着些温柔,却并未回答她这话。
过得不好,却也活得下去?
这般评语,当初她的处境,不去想也罢。
后院中的隐晦,他从不敢小瞧,他忽地心底对远在边关的老侯爷心生了些感激,幼时那些年的安稳,大半是他的功劳。
他不敢去想她曾经的生活,不过如今有他在,左右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而她曾经受的委屈,他没有见过,却也不想要放过。
第38章
隔日城主府, 书房内坐着两人,主位上男人面无表情,不容置喙地下着令, 一侧的男子斜靠在椅子上, 随意摆弄着手中的玉佩, 嘴角似有似无地挂着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