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慕时眉峰高挑,嬉笑道,“本世子还是头次见奴才跟主子坐一块用膳,四爷真当体恤身边人呢。”
江初唯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
都是聪明人,好好配合演戏不行吗?非找不快是吧?
“醉玉楼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楼,”见人不悦,明慕时很有眼力界儿地转移话题,看向一旁的陆灵儿,感叹道,“竟有这般绝色佳人弹曲以祝酒兴。”
“……”陆灵儿险些哭出来。
“世子,这位是夫人。”春公公在旁解释道。
明慕时噗嗤一笑,合手作揖道:“不好意思,本世子眼拙,多有误会,请夫人见谅。”
爱妃受辱,周翰墨都没有生气,陆灵儿更不好发作,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世子言重了。”
“老夫人身子可好了些?”周翰墨突然问道,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也听得出关心。
“四爷大人大量,不与家母计较,微臣感激不尽。”十几二十年的交情,周翰墨不可触及之处,明慕时能不知道吗?所以先发制人,收了嬉笑,端正身子,说得是情真意切,“母亲五年未见微臣,实在思念得紧,这才出此下策,还望四爷莫怪罪。”
美食在前不可负,江初唯吃得认真,两腮帮子微鼓,像可爱的小仓鼠,当然她听得也仔细。
平阳侯夫人在府里装病,周翰墨都摸清一清二楚,他要没有在明家安排眼线,她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而且明慕时肯定也知道,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果然帝王无心。
饭后,夜色渐近,江初唯迫不及待地出门赏灯,给刚回座吃了两口菜的陆灵儿气得脸红脖子粗,嘤嘤地装可怜,被明慕时怼回去:夫人常伴四爷左右,理应保持身材才是,不然教爷嫌弃怎么办?
陆灵儿:“……”
不过一世子,尚未袭爵位,还管得挺宽?
江初唯掩嘴偷笑。
这个世子怪可爱。
京都的上元节格外热闹,老百姓吃了饭走出家门,男女老少全家行动,万人空巷。
街上随处可见的彩灯、灯树以及灯轮,五彩缤纷,熠熠生辉。人们三两为伴四处游玩,猜灯谜买小玩意儿,还有舞狮子耍龙灯,简直是大型狂欢趴体现场。
江初唯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完全不受控制,穿梭在人群里,东看看西瞧瞧,可累死了护她安全的随从。
明慕时不知道从哪儿偷来一把折扇,搁在胸前摇了摇,意气风发,“四爷,小公子倒是真性子。”
这是他见到江初唯第几次夸赞她了?
周翰墨已然不记得,但心里莫名不畅快,半天,突然问:“世子可有婚配?”
明慕时抿了抿嘴角,“南境荒凉,比不上京都,哪儿有女子愿意跟我。”
“朝中大臣家里女眷甚多,世子何不趁此次回京多留意些,如果有心仪的姑娘,”周翰墨偏过头凑近明慕时,压低声儿道,“朕给你赐婚。”
明慕时笑,又摇了摇手里扇子,“多谢陛下。”
空气里飘来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女子专用的胭脂水粉味儿。
周翰墨眉头一沉,睨向明慕时手里的扇子。
明慕时或有察觉,立马讪笑地解释道:“小公子方才走得太急,扇子落在了醉玉楼,我不过随手帮她收好。”
“是吗?”周翰墨似笑非笑地盯他一瞬。
明慕时忙不迭地双手奉上折扇,“四爷,请。”
周翰墨拿过折扇,望向跑在人前的江初唯,薄唇轻启地唤了一声:“敏敏。”
江初唯听到他的声音,根本不想搭理,奈何追在后面的随从:“小公子小公子,四爷唤您呢!四爷唤您呢!”
“唉~”江初唯莫得办法,只能回头应了一声。
彩灯之下,灿烂的笑脸浮着两抹红晕,颊上牵着两枚浅浅的梨涡,将黑白分明的杏仁眼衬得绚丽无比。
明慕时愣了一瞬。
阿音。
“她是朕的敏贵妃,”周翰墨再次靠过去,小声道,“世子出京五年,定然不曾见过。”
明慕时神色恢复如常,笑道:“恭喜四爷,贺喜四爷。”
周翰墨别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狗皇帝唤她又不理她,江初唯甚是无语,忽见不远处有人舞狮子,她兴致盎然地飞奔而去。
“小公子,您慢些!”随从快要哭了。
江初唯仗着自己身子娇小很容易挤进人群,没想刚站定就被人劈中后脖颈,她闷哼一声,便软绵绵地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男子的奸笑。
不止一个。
他们是谁?
他们敲晕她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