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春愣了愣,她明明是陛下的人。
“娘娘……不是您说温婕妤是狐狸精吗?”绿春小小声挑拨。
温诗霜尴尬,现在敏贵妃羞辱人都这样拐弯抹角了吗?
“温姐姐就是狐狸精!”江初唯不可置否,甚至理直气壮,而后怪不好意思地瞥了眼温诗霜,娇娇羞羞地抿唇一笑,“要不温姐姐怎么会生得这般的美?话本里都说狐狸精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如果本宫是陛下的话,也定会喜欢温姐姐,温姐姐身上还香香的,不像本宫一身的药味。”
温诗霜纠结了,到底是骂她还是夸她?
“绿春,温姐姐这般的好看,你为何要栽赃陷害她?若不是香巧亲眼所见,本宫真不敢相信是你!”江初唯忽然话锋一转。
绿春更懵了,什么栽赃陷害?
“你对得起德妃姐姐吗?”江初唯痛彻心扉地捂住胸口,过于用力过于投入,白玉的指甲泛着淡淡的红,“德妃姐姐送你过来,是让你好生伺候本宫,不是要你挑破离间,竟敢偷拿陛下赏赐给本宫的金步摇放去玥兰阁?”
后宫当前势力分为两拨,一拨是以江初唯马首是瞻的贵妃党,先不说她人讨厌不讨厌,但终究抵不过人家深受皇宠,在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拨则是德妃党,德妃是宫里的老人了,在皇上未登大统之前,她就已经陪伴左右,一晃这么年过去,虽不见皇上常去蓉西宫,但一个月仍会过去两次。
有了新欢亦不忘旧爱,皇上真是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江初唯对此嗤之以鼻,或是经历了生死,重看后宫这些糟心事,她要比旁人更客观公正些。
德妃这些年在后宫可没少搞小动作,要不然周翰墨也不会一把年纪了就两个孩子,而这些周翰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之所以迟迟未动,还不是因为德妃有个户部尚书的老爹,他指望着老头子充盈国库,自是要对人家的女儿好些了,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
德妃跟江初唯不对付,周翰墨能不知道吗?但他却一碗水端得平,两边都不过分偏袒,以此制衡后宫各方关系。
“娘娘,奴婢冤枉呀!奴婢没有偷拿娘娘的金步摇……”绿春一张娟秀的小脸吓得惨白,扑过去抓江初唯的裙角,香巧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拨开,用身体护在自家小姐前面,“还不快些把人拖出去,若是惊吓到两位娘娘,你们有十个脑袋都担不起!”
“娘娘!”绿春抵死挣扎喊破喉咙,她是皇上的人,贵妃怎能这般对她?她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周翰墨会为了个宫女跟她撕破脸?
江初唯觉得绿春太傻了,真真像极了前世的自己,就以她现在骄纵的性子,别说随便打发一个宫女,即便是后宫的哪位嫔妃,只要跟狗皇帝没有利害关系,他定然都不会插手的。
温诗霜对她尚有戒备,江初唯还不能掏心掏肺,跟她摊牌狗皇帝的真面目,索性甩锅给德妃好了,反正她也怀疑前世是德妃把她做成了人彘。
“温姐姐这些日子辛苦了,妹妹有个小东西送给姐姐,”江初唯由香巧搀着走下贵妃软榻,笑盈盈地一派天真地握住温诗霜。
温诗霜任由她抓住自己,直至手心触上一抹凉意,低头一看,江初唯送她的小东西竟然就是她们方才说的那支碧玉金步摇。
“时间不早了,温姐姐还要去未央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快回去收拾一下吧。”江初唯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温诗霜的手背,而她因为身子弱的缘故,皇上特意下旨免了她每日的请安。
这份人人称羡的独宠也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温诗霜起身,仍是一脸清淡,“嫔妾谢过贵妃娘娘。”
待人走后,江初唯瘫回贵妃软榻上,无理取闹惯了,突然正经起来,感觉身体被掏空。
“小姐,温婕妤会信吗?”香巧端来药膳,一碗黑黢黢臭熏熏的汤水,不无担忧地皱了皱眉,“小姐以前对她那些刁难,她会觉得是德妃从中作梗?”
江初唯已经喝习惯了,端过药碗一口闷,眼睛都没眨一下,用手擦了擦嘴角,“温婕妤是聪明人,自不会在意这场戏,而我也不是为了洗白,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现在就看她怎么选了。”
“万一温婕妤还是选择……”
江初唯娇蛮地瞪她一眼,“涨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瞧你这点出息,快去把我那件红色斗篷拿来,本小姐要出去溜达溜达。”
“小姐昨日受了风寒,今儿外面天又冷,您还是别出去了吧?”
“天天窝在昭芸宫里,你家小姐都快憋死了。”江初唯刚重生回来干劲儿十足,此时不大展拳脚更待何时,要不然过两天犯懒怎么办?所以赶紧去攻略下个目标。
就是她的手帕交姐妹,秦子苓,比她大一岁,镇北大将军独女,于两年前入宫,起初江初唯很是高兴,时常去静羽宫串门,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嫉妒心作祟,狗皇帝也存心搞破坏,有意无意拿她跟秦子苓作比较,说她太任性了,不够娴静沉稳。
江初唯越想越生气,就没再去静羽宫串门。
秦子苓来昭芸宫找她,江初唯闭门不见,久而久之,两人便彻底断了联系,明明住在同一道高墙里,却像是隔了天南与海北。
如果说江初唯所居的昭芸宫是繁华的市中心,那么秦子苓的静羽宫就是几环开外的大郊区,地理位置极其偏僻,再远些就是几座冷宫,略显荒废和凄凉,更没有什么存在感,别说日理万机的周翰墨,就连整天斗得你死我活的后妃们,都快忘了这宫里还有一位秦贵嫔吧。
江初唯坐步辇一路摇晃了半个时辰,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清淡冷冽的幽香,她懒懒地睁开眼睛循着望过去。
一夜寒风萧萧白雪皑皑,园里的红梅尽数盛开,不少枝丫从墙里探出来,娇艳欲滴。
“子苓姐姐最喜欢红梅,我们多摘几枝送过去。”江初唯下了步撵裹紧身上的斗篷,拉着香巧往梅园里面走,穿过拱门隐约听到人声,不过因为隔得有些远,听不清具体说的是什么,只见得一个熊孩子在欺负人,旁边围了十来个宫女和太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江初唯抱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宗旨,猫着身子左绕右拐一头扎进梅园,香巧担心地跟在后面,小声劝道:“小姐,那是洢水宫的大皇子,纯妃娘娘的心头肉,我们还是别过去了吧?”
一听是洢水宫的大皇子,江初唯不但没停下,反而加快了步伐。
放眼整个后宫妃嫔无数,不是贵妃党就是德妃党,但纯妃娘娘却是例外,她处于中间地带,性子孤僻,不喜欢与人扎堆,除了每日去未央宫请安,基本不出自己的洢水宫。
表面上跟德妃客客气气,实则也是面和心不和,恩怨早在东宫便已结下,两人同时怀有身孕,最后只有纯妃平安产子,德妃生下一死胎,这事儿搁谁都意难平,自后德妃处处为难纯妃,直至蓉西宫偏殿的齐美人诞下大公主。
纯妃深居简出,江初唯不好攻略,那就先从大皇子着手。
对付一个熊孩子,她还是很有自信。
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过去,奈何力不从心,身子骨太娇弱,没走多久就有些喘不过气来,人也越来越飘,眼看快要到地儿了,却脚底一滑往前栽去,手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
也如愿地抓住了什么。
“大皇子!”
“贵妃娘娘!”
江初唯把熊孩子扑到地上,宫女太监都傻在了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去扶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