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培风叹气,他其实,是觉得自己的亲妹妹配不上于观厘。
“所以你应该能理解我吧,我也不愿意让嘉宝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在爱情上付出永远无法对等,难免对她太不公平,我更想她能去享受正常被爱的爱情。”
“我可以答应别人。”
“却惟独过不了答应她那一关。”
一边沉迷享受和她的亲吻一边又因为没办法给她正常的爱情无法对她表示出在一起的话,在将近5个月的时间里就这么一直和她不清不楚地暧昧着。
于观厘在最后拜托林培风:“她眼睛估计哭肿了,回宿舍回青藤街恐怕都不太方便。”
他看看窗外一直停不下来的雨,“今天晚上你开我的车带她去你那里借住一晚吧。”
***
岁好缩在副驾驶上背对林培风,林培风企图活跃气氛,问她:“还没吃晚饭吧,好儿你想吃什么?我让家里的阿姨准备一下。”
岁好抹开窗上的水雾,目光凝滞在江面上,她轻声问:“我在等他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向别人告白,对吗?”
隐隐作痛的伤口像是在嘲笑她,局面多可笑,她想向于观厘告白的同一天他向别人告了白。
林培风用沉默来回答她。
岁好本来以为自己的眼泪流干了,她明白于观厘并不在意她,可当她知道于观厘在和她保持着暧昧关系的同时转身就向别人声势浩大地告白时她的心还是好痛,她这个人在于观厘心里就无关紧要到透明吗?
林培风倾身过来想给她递纸巾,看到岁好脸上满面的水林培风吓了一跳,她哭到浑身无力,被林培风轻轻按了一下肩膀,她就朝他这边歪了过来。
林培风给她擦脸,岁好也给自己用手抹脸,越擦越多,抹不净,她嗓子打颤,头重脚轻,断断续续地讲:“我其实,不想哭的,但我总是忍不住啊,培风哥。”
她其实知道她和于观厘可能没有结果,她之前告诉过自己结束也不要哭,路都是她自己选的,可真到了意料之中的这一刻,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心好痛,痛到她失控狼狈,也没想到会结束地那么早,她想自欺欺人地在他身边呆到六月份林初回国,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两个月他身边还能再出现一位沈春知。
岁好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次加了这位沈春知的好友,流满泪的屏幕看不清点不准,她自虐一样还要固执地一一点开沈春知发的图片,边看边问林培风:“培风哥,是不是越是不容易得到,男人反而越喜欢?”
高冷美人啊,为博美人一笑啊,于观厘人生头一次的浪漫和满肚子的情话都献给了沈春知,多难得啊,他得多喜欢,这种喜欢化成尖锐的刀,生生刺穿她盛满毫无保留爱意的心脏。
林培风收走了她的手机,岁好一点都冷静不下来,她拽着林培风的袖子,求他还给她手机,她要拿回手机给于观厘打电话。
最终林培风无奈,他拨通于观厘的号码,将手机放在岁好耳边。
电话接通,那边一片沉寂。
岁好哽咽着对于观厘讲:“是我不想再和你继续本来就没被你承认过的这段关系,你今天晚上真的让我好恶心好难受我真的好讨厌你好烦你啊于观厘。”
林初说我想随心所欲,他说尊重你的选择。
徐惠轻说我想结束这段没有安全感的关系,他说尊重你的选择。
不妨让痛苦在今晚一起来,岁好等他同一句话。
于观厘说:“好。”
她决堤大哭。
***
凌晨三点,于观厘进门,一边换鞋,一边将手中的纸袋递给了林培风,又低声问道:“她几点睡的?睡之前一直在哭吗?喝水吃饭洗澡了吗?”
林培风一眼看到纸袋里的女装,他回答于观厘:“已经睡两个小时了,临睡之前喝了粥和水。”
他注意到于观厘的脸色并不太对,就知道他心情不好胃就痛的毛病又犯了,两个人走过客厅,林培风将纸袋放在沙发上后对于观厘讲:“我去叫阿姨起床帮你下碗面,好儿就在客房,我就不陪你去看了。”
于观厘点点头。
他进到房间,走到床边坐下,岁好睡着的时候,还时不时地颤一下,睡梦中也在哭,真的是被他伤死了心。
睫毛都粘在了眼下,于观厘轻柔摩挲了一会她湿漉漉的脸蛋,又替她拢拢头发,然后起身去洗了个毛巾。
他娴熟地替她擦干净脸,抚平她皱着的眉,注意到她唇还算水润他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见她侧身压着胳膊睡觉,被子都已经滑到了腰下,于观厘边提被边想让她换成仰姿,手才碰到她肩膀,就见岁好眼角又滑下来一滴泪,她眉头重新紧锁上喃喃出声:“疼。”
于观厘一顿,以为她是哭到头痛,从客房出去后他坐在餐桌旁吃面时和林培风讲:“待会我走后,你把她唤起来,喂片治头痛的药。”
林培风记下了,都快四点了,他也叮嘱于观厘:“我大伯恐怕会来找麻烦,天亮后还有硬仗要打,你回去抓紧休息下。”
***
年少时期够不着的白月光,如今终于好像是被她揽在了手里,几个群中接连传来林初退群的消息,沈春知把玩着指甲,她随意地瞟过消息后,终于笑着抬手关掉了私信和朋友圈都爆炸的手机。
***
随着岁好爱情破灭的还有高中里青梅竹马的童话。
林初第二天回国,巴掌还没扇到于观厘脸上,便被保镖像擒压凶徒一样摁在了墙上。
半个月后,林氏股票大跌,林初这个名字再也无法和于观厘联系在一起。
岁好站在墓园里,于妈妈的墓前,她讲:“干妈,哥哥好像找到了真爱。”
“那个女孩叫沈春知,哥哥不仅玩浪漫对她高调告白,还为她彻底和初初姐断掉了。”
“喜欢过他的人有很多。”包括我。岁好眼底落下一片落寞,很快,她又抬起眼对着相片里漂亮的于妈妈笑起来,“他还从来没为其他人做到这种地步过。干妈,你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很高兴吧。”
又呆了一会,她打算离开的时候,转身就看到了一位站在不远处的,曾经的熟人。
徐瑜扬对她扬唇笑了一下。
***
于观厘半下午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四点半,六楼有拉上厚重的窗帘,眼前一片漆黑,他一点没意识到自己还在下午,还以为是凌晨时刻,懵了很久,然后从沙发上坐起来,打开了电视,放到《春光灿烂猪八戒》。
片头曲《好春光》欢快地唱了起来,他闭眼聆听。
岁净这个小胖娃娃手舞足蹈起来岁好就有些抱不住他,然后她就会把自己的胖弟弟塞在他怀里。
沙发上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昨天,岁好最后一天抱着岁净走的时候讲:“哥哥,还剩最后一集,明天我再带岁净来看哦。”
然后,她捂着岁净的眼睛,偷偷给了他一个告别的轻吻。
于观厘笑了笑。岁好不在,他还有些不适应,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刚开始在这种清明、忌日等需要哀悼已逝故人的日子中,他总不自觉地就找一些方式来自虐,后来,她太爱哭了,岁好一哭他就得哄她,还每次都来,硬生生搞得他注意力全放在了她身上,就再也没心思折腾自己。
再后来,她大了一些,好像就不太好意思哭了,有时候爱讲话,有时候就静静地倚在他肩膀上,让他分不清到底是她哭还是她一直讲话,这两件事到底哪件会让他更头痛。
再再后来,今年二月初他母亲冥寿那天,他故意将她带到五楼纠缠在一起亲吻,就像是在他母亲面前亲吻了她昔日十分疼爱的小姑娘,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升腾起了一股奇异的快感,他泄恨般地发泄再发泄,她嘴破了也肿了,那晚都没敢回家。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在亲吻这件事上他彻底地化被动到了主动。
此时此刻,于观厘感觉,歌曲越欢快,四周越寂寥,还有些空虚,没人消耗他的精力和注意力,他有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半个月过去,她果然还在生他的气,他等了将近一天,以往岁好从不缺席的清明,她今天没来。
于观厘摸到手机,想向林图南了解一下岁好最近的心情如何?
她心情要是还不错的话,说不定就没那么不想看见他了,于观厘就计划着是时候该给她去赔礼道歉了。
林图南很快就接通了电话,他在那边讲:“观厘哥?”
于观厘轻嗯了一声,回道:“图南。”
林图南在于观厘心中是个有点聪明又有点天真的人,他能看到很多东西,却又总是看不透更深层次里面的,他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但他的想法很多又都是错的。
听林培风讲,他这个弟弟委实也没心没肺了一些,最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因为林初的事对着林培风将于观厘痛骂了一顿,谈到自己大伯,林图南反而只有一句“生意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们林家都辉煌三代人了,总该走走下坡路了。”
因为林初一直对于观厘有颇多怨言,但只要在他面前,又总会很好声好气。
于观厘问了林图南岁好的近况。
林图南在那头沉默了一会,突然道:“观厘哥,其实我知道你和好儿之间的事情。”
于观厘本来有些惊讶,又想到他们俩玩得好,林图南就算知道也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哥。”林图南在那头继续说,“或许你不需要太担心好儿走不出来。”
“你也知道,我们都比她大,又素来疼她,她从小就很依赖信任我们,其实她有些分不清这种依赖信任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
“哥,我说一句实话吧,她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你,也许她也只是把对你的依赖信任误以为成了爱情。”
于观厘沉静地盯着电视里的画面听他讲完,然后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她告诉你的吗?”
林图南回:“因为,我也和好儿接过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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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听《好春光》这首歌就感觉有些孤独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梦里青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