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虽然上了年纪,可脑筋尚活络,将眼前的事在心中过了两遍,他便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庄妃并没有来拉拢他,但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扶持朝纲、稳定军心,不论将来谁做了皇帝,都错不了。
“是,还请娘娘节哀。”代善抱拳,往后退了一步。
“可是……”济尔哈朗显然有所犹豫,他跟上代善,轻声道,“就这么把内宫交给豪格?”
代善道:“现在你轰他走,他也不会走,何必撕破脸皮?我们还是去办皇上的身后事要紧,再者前线千万不能松懈,更何况……”
两人目光对视,心里都明白,赫图阿拉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多尔衮随时会回来。
内宫里哭声不断,娜木钟抱着她的十一阿哥在里头哭皇帝,豪格倒也是动了真情,哭得伤心欲绝,可防不住娜木钟在耳边冷幽幽说:“大阿哥,九阿哥下落不明,您不去找?”
豪格抹一把眼泪鼻涕,问她什么意思,娜木钟说:“多铎走了,你猜他去做什么?”
“做什么?”豪格的脑筋,显然转不过来。
“要么就是去杀了九阿哥,之后好干干脆脆地和你争大位。”娜木钟冷声道,“又或是找到九阿哥保护他,将来万一他和多尔衮争不过你,好拿九阿哥当幌子。”
豪格从地上站起来,眼眸猩红:“所以……”
娜木钟道:“万一是后者呢,可不能给人家留任何机会,我若是你,我一定派人去找出福临,亲手杀了以绝后患。”
豪格将目光投向哲哲,又往门外看,显然是冲着哲哲和大玉儿:“不如把这两个也……”
娜木钟却道:“使不得,杀福临是为了少一个人争大位,何况现在福临不见了,到时候死在外头谁能说的清楚?可她们活生生的在这里,是先帝的遗孀,也是你的嫡母庶母,新君虐杀先帝遗孀,名声不好。”
豪格脑中一片混乱,他虽然早就提防着父亲会衰老故世,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至少有个病有个灾的拖上一两个月,大家心里都有个数,谁知就这么好端端地突然走了。
娜木钟知道豪格鲁莽蠢钝,但眼下她只有这一个靠山,能让自己站出来说话,总好过被哲哲大玉儿关起来。皇太极聪明一世,竟然什么都没安排就撒手人寰,莫不是老天爷也助她。
“大阿哥你不该在这里磨叽,该去主持朝纲稳定军心。”娜木钟阴测测地说,“就该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个帝王该有的魄力。”
豪格睁开眼,觉得娜木钟这话有道理,娜木钟又道:“代善和济尔哈朗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人,你是先帝的长子,战功赫赫,先帝不立你,立哪一个?事不宜迟,最好赶在多尔衮回京之前,就把大位的事定下。”
“偏偏他多尔衮不在盛京,连老天都不帮他。”豪格突然来了精神,大步朝门外走去,可娜木钟追上来对他说,“你也不能完全不管内宫啊,留下你的亲兵,供我差遣。”
豪格微微皱眉,却在此刻,鳌拜带着皇帝亲兵赶来,他见到大玉儿,便径直朝庄妃娘娘走去,娜木钟眉头一挑,深知这样不妙,便怂恿豪格:“把鳌拜赶出去,留下你的人,不然到手的机会,可就要溜走了。”
豪格正是六神无主,只想着争大位,娜木钟给他出主意,他听什么都觉得有道理,便上前大喝一声:“鳌拜,你带兵来做什么,要造反吗?”
鳌拜刚要反驳,却见庄妃递向他的目光,大玉儿轻声道:“鳌大人,退下吧,你放心,我和皇后不会有事。”
“娘娘?”鳌拜对皇太极忠心耿耿,自然全心全意要护着庄妃母子。
“放心。”玉儿沉着地说,“你去看好宫闱关防,不要让底下的人趁乱盗窃,或是让百姓误闯宫闱,不论如何前朝后宫都不能乱。”
鳌拜无奈,朝清宁宫中已故的皇帝三叩首后,带着正黄旗亲兵退了下去。
没多久豪格的人就来了,豪格立在高处说:“大行皇帝崩殂,全国举哀,眼下皇后悲伤过度不能理事,内宫以贵妃为尊,后宫之事一切以贵妃所言为令,违者以乱国之罪处置,杀无赦。”
娜木钟直觉得吐气扬眉,待豪格离去后,将站在宫苑里的每一张脸扫过,走到大玉儿身边,冷声问:“那几个看守我的嬷嬷呢,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