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孩子果真长得像多尔衮,皇太极也觉得不可思议。
海兰珠又道:“小孩子每天都在变化,阿哲小时候像玉儿,如今越发往大汗这边长,苏麻喇说现在和雅图阿图小时候一模一样。”
皇太极笑道:“你这话叫玉儿听去,她要生气了,好不容易盼了个女儿长得像她,如今又不像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多尔衮,将来孩子长大了若谁也不像,他可如何是好。”
海兰珠道:“小孩子养几天就爱上了,哪怕捡来的呢,也养下去了,怎么会嫌弃。”
他们说笑了几句,皇太极要去前头崇政殿办事,海兰珠便回内宫向哲哲交代,哲哲听了也是满心好奇,念叨着想看一眼。
要说这八旗里头叔伯子侄,几乎每个月都有人家在添孩子,一年到尾早就不稀奇,只有要紧的几家,哲哲才会提醒皇太极一声。其余的,都是她为大汗预备好恩赏,皇太极根本不会在乎。
多尔衮膝下一直无子嗣,早就被人议论了八百回,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孩子,会来的这么特殊。
这日夜里,皇太极宿在大玉儿身边,为了多尔衮这个孩子,他特别来叮嘱玉儿不必担心,多尔衮若能察觉自己家中的一切被控制,也不会拖到今天这一步,吩咐玉儿待齐齐格如往常一样便好。
玉儿道:“大汗放心,我不会露出什么,其实如今我常常会忘记自己对齐齐格做过的事,即便偶尔想起来,我也没当初那么难受,人心真是可怕得很。”
皇太极道:“而我们,每天要面对千千万万颗人心。”
大玉儿起身给他捏捏腿,笑道:“不知道现在,齐齐格和多尔衮怎么样了,我听姐姐说,齐齐格也没那么难受。”
皇太极深知齐齐格精明,未必在海兰珠面前露出真情,但他一直觉得多尔衮很奇怪,说道:“他一个男人,这么多年没有子嗣,自己就真的不着急?是脑子里少了一根筋,还是他根本不在乎?男人要为了什么,才能不在乎这些事?”
大玉儿想了想,问:“天下?”
皇太极面色冷峻,紧紧盯着玉儿看,玉儿倒是不怕,继续说:“他或许想着,待有一日得到了天下,有的是女人为他生儿育女。”
皇太极冷声道:“休想。”
此时此刻,十四贝勒府里,下人们都还在等待多尔衮回家,隐约能听见几声婴儿的啼哭,这声音,只有逢年过节别府家眷来串门做客时,才会听见几声,真正出自这个家的,实在是稀罕极了。
可多尔衮不知是真忙得走不开,还是不敢回来面对齐齐格,一整天没进家门,这个时辰了也不见踪影。
齐齐格已经洗漱罢,靠在炕头,熄灭了卧房的灯火,静静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那婴儿的啼哭,一声声揪着她的心,她多渴望有一天能有个孩子从她的肚子里钻出来,她一定会好好给孩子剪指甲,一定不会弄伤孩子的手指。
可老天,就是不给她机会,也不给……
齐齐格脑中猛地一个激灵,浑身发紧,如果这孩子,当真是多尔衮的,他能和外头的女人生,却不能和家里的生,难道她,难道庶福晋们,都被……
是谁?皇太极,还是多尔衮自己?
大晚上的,管家忽然下令,府中所有的家仆婢女,都到正院前集合,齐齐格穿戴整齐,搬来梨花木椅坐在屋檐下,灯火将院内院外照得通亮,连带着两位庶福晋在内,映出一张张惊恐不安的脸。
齐齐格翻看着府中下人的名册,核对比较他们的来历,犀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仿佛是要能看穿他们的五脏六腑。
多尔衮回到家中,见这阵仗,心中一唬,管家赶来告诉他,是福晋担心家里有细作。
“什么意思,家里少东西了?”多尔衮还没转过弯,只等忽然听见孩子的啼哭,他才明白过来,疾步赶到内院,喝令众人,“全部退下。”
齐齐格起身,想要辩驳,被多尔衮一把抓着胳膊,带进卧房去了。
家仆们散去的动静渐渐消失,齐齐格推开了多尔衮,愤然瞪着他,多尔衮则压着声音道:“你这样大张旗鼓地查,不怕被皇太极又或是别的什么人发现,他们明天就会知道,你我在提防了。”
“那你查过吗,你管过这个家吗,你有没有在乎过我在这个家里的日子是怎么过的?”齐齐格含泪质问多尔衮,“你老是告诉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不让我们三个人为你生孩子?”
多尔衮怒道:“你说是不是?你说呢?”
“你在冲谁大吼大叫?”齐齐格气疯了,“多尔衮,你早就嫌我了是不是,我知道,我知道……”
她转过身,翻箱倒柜,将衣衫什么的都摔在地上,多尔衮着急地问:“你要做什么?”
“我收拾东西,回科尔沁,把这家给你腾出来。”齐齐格哭着说,“你爱娶哪个娶哪个,你去娶能给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