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屿见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提起自己的夫人,不禁感慨:“当年在边关殿下与我鲜衣怒马,纵情恣意,可曾为过儿女私情牵绊,如今岁月一场,殿下您都已经成家了,啧啧,当真是岁月匆匆,铁树也能开花呢!”
顾宴拳抵着唇,不自然的咳了几声。似是转移话题,他问:“这些年过去,你可成亲了?”
“没,没有。”孟屿敛了笑容,磕巴道。
顾宴眼眸深了深,也不再问。孟屿的爱妻早些年病逝,他便一直不再娶,起初推脱着军中繁忙,打起仗来就是好几年,哪有功夫耽误人家姑娘。可现在平稳了数年,能看得出他仍深爱着亡妻,压根不想娶。
顾宴不再谈论这个,他捏着矮几上的杯盏,烛火映衬下的眉眼添了抹柔和:“此行攻回汴京,事出从险,你我之间自不必说,镇北军的兄弟们如今可还好?”
孟屿脸色一滞。
顾宴继续问道:“现如今镇北军还剩多少?”
说到这儿,孟屿脸色有些僵硬。半晌,他垂着头,声音梗梗的:“不,不足十万。”
“十万?”顾宴眼里也是有些吃惊,略微迟疑道。
“是。”孟屿直视他的眼睛,声音有些灰败:“这些年久未打仗,不少到了年纪的都申请了离役,还有些,就近在平陵塞上娶妻生子,想过平凡的生活,虽也在编,但是多年不训练,也聊胜于无。真正还可上阵厮杀的,不足十万。”
顾宴眉宇微微勾起,汴京城光是禁军就足足五十万,他这十万兵便是犹如飞蛾扑火,聊胜于无。
本打算直接攻城进去,现如今这条路怕是不行了,便得智取。
顾宴指着书桌,声音透着无奈:“先把名册拿来点点。”
孟屿依言起身。
两人一议事便是一夜,天蒙蒙亮,顾宴起身离开。
平陵塞早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驿站驻军地方,现如今被镇北军那群退役的人经营着,倒是日渐繁华,颇有几分小镇的意味。
虽是清晨,可街上小贩们早早出摊,往来叫卖声,吆喝声,络绎不绝。
“公子,刚出屉的肉包子,您可要来两笼?”
顾宴颔首,又嘱咐了打包两份蔬菜粥和小菜。
小贩勤快麻利的打包好,见顾宴耐心等待,不禁笑道:“公子这般细心,想必是买给家中夫人吧。”
“是。”顾宴接过餐盒,唇角微微勾起:“我夫人爱喝粥。”
“夫人好福气啊,能有您这样一位俊俏又体贴的夫君。”小贩由衷赞叹道。
顾宴笑笑,不再答,付完银子后继续往家走。
推开东厢的门,便瞧见一抹粉色的倩影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丝衾落在地上半截,露着白皙的后背。
顾宴眼色一沉,快步走了过去。
沈谣昨儿等了顾宴半宿,后来实在困的不行,迷迷糊糊睡着了。正惺忪着,便觉察到一股凉凉的气息,她无意识抬手揉了揉鼻子,却被什么东西阻挡住。
顾宴捏着沈谣的鼻子,眼见她蹙着眉似要醒过来,俊朗的脸上一片怒色。
臭丫头,又踢被子!
第52章 夜晚
沈谣还困着, 勉强睁开眼,便瞧见顾宴那张半含愠怒的脸。
刚醒来的人意识感观都很薄弱,她并没觉得不妥, 声音软糯糯的:“夫君, 你回来了。”
“嗯。”顾宴压着心底的责备,大掌摊上她后背,带着秋末寒意的指腹稍碰到皮肉, 沈谣就冷的惊呼出声。
她尖叫着缩进被子里, 意识清醒了几分, 蹙起了眉, 直喊着:“凉!”
顾宴冷笑, 替她把被角又掖了掖:“你还知道凉?就这么不好好盖被子,迟早闹上一场感冒才算完。”
沈谣这才意识到他为何生气, 刚要去解释, 胸腔里那些昨夜积攒的委屈便如同浸了醋一样,全都倒了出来。
酸酸的,呛的她想掉眼泪。
她坐起身子, 毫不怯意的与顾宴对视:“夫君彻夜未归,我等了你半宿,困的一直流眼泪, 现在你反倒怪我不盖被子, 真是好没道理。”
沈谣这话一出, 顾宴眼色浅了几分。
她继续控诉:“做夫君的夜不归宿也就算了,也不和我说一声,难道这就是你诓骗娶了我后的好日子,现在看来,男人都是没良心的骗子, 哄到手就不珍惜了,和原来刚在一起的时候天差地别。”
顾宴怔在原地,没吭声。
沈谣越说越生气,眼看着就要翻身农奴把歌唱,顾宴一把将她按在床上,捏着她的下巴,清冽的声音隐隐不快:“你还想说什么?”
“我……你,你欺负人!这日子没法过了!”沈谣瘪了瘪嘴,作势就欲哭,却被顾宴堵住了嘴。
娇柔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手腕被他攥的死死的。他的吻很轻,带着深秋清早的凉,一点点覆上,席卷。
唇里的空气尽数殆尽,沈谣无意识的嘤咛起来。他吻着她饱满的唇,复又去撩拨粉粉的耳瓣,修长的指节轻轻揉搓着,带着昭然若揭的暧昧。
沈谣觉得胸腔里砰砰跳,紧张就快要溢出来了。夫君不会是一早便想要……
顾宴看见她提溜转的眼眸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丫头,心里想什么便直接从眼睛里冒出来,太不会掩饰自己了。
他松开了对她的桎梏,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去洗漱,然后来吃饭,给你买了爱喝的粥。”
沈谣顺了顺被他弄乱的头发,忿忿的哼了声,却还是迅速起床去梳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