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缓缓的朝那枯木靠近,突然沈谣看见一截粉红色,她仔细看去,小脸顿时煞白,眼里满是惧怕,那是一条芯子,后边是漆黑发亮的蛇头,蛇身黑绿相间,泛着亮光的鳞片恶心又密集,沈谣看的干呕了一声,忙提醒许安:“别动,前方有蛇!”
许安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草药上,他甚至没来得及听清沈谣说什么,继续朝前走,带着势在必得的神情。
后边的顾宴嗤笑了声:“愚蠢。”
他环着臂静静的靠在树旁,眉眼淡漠,看着许安为了美人逞强送死。
蟒蛇吐着芯子,发出“嘶嘶”的沙沙声,他似是瞧见了许安,三角头上的眼睛迸发出精光,黑亮的吓人,它缓缓游动着,蛇头蓄势待发,悄悄靠近许安。
沈谣过不去,此刻再喊许安势必会惊动蛇,她想了半天低头捡起一块石子,随后她奋力朝蛇头砸去,锋利的石头边缘划破了蛇眼,它“嘶嘶”叫了两声,身子扭动的愈发剧烈。
借着这空挡,沈谣冲许安大喊:“快跑,有蛇!”
许安这才听见,转过身便看见那巨大蛇头,吓得尖叫一声,腿软跪在了地上,浑然忘记掏自己怀中一早备下驱蛇的雄黄粉。
蟒蛇无端被打,顿时变得十分暴躁,它扭动着蛇头,粉红色的芯子对准沈谣,几乎是一瞬,朝她飞快游动而去。
沈谣吓得连连后退,极度恐惧下甚至忘了尖叫。
守在一旁密林里的影抬步便欲冲过去,却被陈三一把薅回来。
他偏头,漆黑的目光不解。
陈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一看你就不动情情爱爱,我跟你说这里边小心思可多了。”
他侃侃而谈:“英雄救美,你懂不懂?小夫人现在有难,那救她的人应该是我哥。你冲出去把人救了算怎么个情况,是不是诚心不想让他俩和好?何况,那蛇应该没毒,我哥功夫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影被他绊住了脚步,思索的一瞬,蟒蛇已经蓄势待发,再想出手却是来不及了。
他淡淡道:“那蛇有毒。”便又匿回暗影里。
蟒蛇高高昂扬蛇头,随后迅捷扑下,狠狠咬了一口,两颗漆黑的牙印子顿时刺破皮肤,不多时便冒着汩汩黑血。
可这血却不是沈谣的,她一脸失措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顾宴,粉唇颤抖着,张了又张,说不出话。
顾宴脸色苍白,漆黑的眸死死盯着前方旗开得胜的蟒蛇,另一手臂仍然护着沈谣。
他飞快冲许安喊道:“带没带雄黄,赶紧驱蛇!”
许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怀里还有雄黄粉,他顿时掏出来,视死如归的朝蟒蛇撒去,铺天盖地的药粉扬在蛇头蛇身,蟒蛇凄厉的“嘶嘶”两声,迅速遁草而逃。
见蛇走后,顾宴心神顿时松懈下来,薄唇已经渐渐发紫,额头也冒着一层冷汗,他体力不支,摊到在沈谣怀里。
沈谣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顾宴,顾宴,你快醒醒呀!”
没有回应,怀里的气息实实虚虚,虚弱的很。
沈谣抱着顾宴,眼泪“唰”的一下顺着娇嫩的眼尾淌下来,她咬着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鲜血的味道弥漫整个口腔,她不断的想着被蛇咬伤了要怎么做。
沈谣迅速扯下裙子一条,系在顾宴右臂上,死死的勒紧,带子下的皮肤不一会儿就泛了白,那是血液不通的状态。
要阻止毒素蔓延,然后,然后就是把毒液吸出来。
没有半分犹豫,沈谣用手拍了拍两个黑血洞旁边的皮肤,随后俯首,娇软的唇瓣覆了上去。
顾宴甚至来不及推开她:“谣谣,不要——”
沈谣紧紧闭眼,苦涩腥气的味道席卷了她的感观,她吸了一大口毒血,吐掉。然后又要俯身吸第二口却被顾宴拦住了。
素日总是上挑着的眉眼溢满了温柔,他食指抵着她的唇,“傻姑娘,夫君没事的。”
沈谣唇边沾着黑血,小脸吓得惨白,眼泪不住的流着。
她怕极了,甚至不敢大声哭,她很怕顾宴今天就死在这座山里。
什么冷漠,什么矜持,她再也装不出来了!
眼前这个人的的确确是她深爱的男人,无论她怎么骗自己都骗不过。
一想到那蛇有毒,沈谣就心慌的厉害,控制不住的难过。
她语无伦次的呢喃着:“怎么办呀,怎么办呀,你会不会死啊,那我以后怎么办呢,呜呜呜……顾宴,我讨厌你,你就是个大坏蛋!”
顾宴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费力的弯了弯唇:“谣谣,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么?”
沈谣握着他的手,哭音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你手臂上的毒血不吸出来会死人的!”
顾宴吻着她的掌心,湿漉漉的,低声道:“那蛇没毒,你信我。”
沈谣抽噎的声一滞,泪眼朦胧的看向许安:“真的么?”
许安其实不懂,可他看见方才沈谣竟然那样对顾宴,心里不是滋味,他胡乱搪塞:“他说没毒应该就没毒吧。”
沈谣眼周红了一片,还是放心不下,攥着顾宴的手臂不松手。
顾宴艰难起身,下颌抵在沈谣颈窝处,语气虚弱又柔和:“谣谣,带我回家吧,我累了。”
沈谣哭音应:“好,咱们回家。”
顾宴笑笑,随后倚着她,唇边挂着满足的笑,意识恍惚,昏了过去。
许安背着顾宴一路回了村,累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若是在平时,他是最善于助人不过的了,可眼前这人是沈姑娘的夫君,是情敌,他心里自是不大情愿的,路过医馆时,他存了私心:“沈姑娘,你一个女子不便与男子同住,咱们还是把他放在医馆吧,这样也好救治。”
沈谣摇头,顾宴此行就是来寻她的,她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放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