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恨铁不成钢在她鼻尖刮了下,冷着声音道:“下次记着,谁欺负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就来找我,我替你出头,别做鹌鹑知道了么?”
“知道啦。”沈谣抿唇笑,笑容牵动着伤疼的她龇牙,眼圈一下就红了。
顾宴立刻扶着她软嫩的脸蛋,低低道:“别动。”
随后他又涂了一些药粉,粉末散化开在脸上泛着微微热意,他指尖上的薄茧揉的沈谣痒痒的,分不清是药力起作用了还是旁的,她的耳根有些粉。
沈谣垂下脸,声音有些羞赧:“世子,我自己来吧。”
顾宴睨着她看了一会儿,黑色的长睫一瞬不瞬。半晌,他将药盒放在桌上:“也好。”
沈谣见他不再给自己揉脸,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她们是夫妻,可彼此是个什么身份她也心知肚明,这样略显亲密的动作还是少发生的好。
顾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在沈家闹了一上午两人肚子空空,他嘱咐道:“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
沈谣连忙起身:“世子,我去做吧,很快的。”
顾宴挑眉,拿着桌上铜镜照着沈谣,鄙夷道:“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能做饭?我怕你毒死我。”
沈谣腼腆的笑了,眼波俏丽:“那好吧。”
顾宴出门直奔汴京城最大的酒楼报春楼,一楼门口堂倌正跟一桌客人吵架,见他来了,立马撇下客人,点头哈腰。
顾宴淡淡吩咐:“弄一桌菜,打包。”
堂倌得令,正准备去后厨告知就被那胡搅蛮缠客人拉住,那人梗着粗脖子喊道:“怎的,我们等了这么久都不上菜,这俊俏的小白脸一来你就哈巴狗一样舔上去,瞧不起人啊。”
堂倌有些不耐,甩开他的手:“客人,您要的菜已经上齐了,您非要的赠菜后厨也在做了,再等等不行?”
“还有。”堂倌指着那客人鼻子威胁:“最好闭紧你的嘴巴,神他娘的小白脸,那是我东家。”
顾宴瞧着这一幕,冷笑不语,静静的站在那儿等着。
菜很快就打包好,顾宴提着东西往回走,路过街头上小摊卖糖画,有五爪飞龙,嫦娥奔月,各种各样的小兔子,小人儿。
他嗤笑了一声,幼稚,唬人的噱头。
到家后,顾宴把门锁好,随后朝花厅走。
他推门而入时看见沈谣趴在案上睡着了,一截白嫩的藕臂伸直垂着,纤细如同扇子般绵密卷翘,鼻尖的红消了些,脸上好像还挂着泪痕,像是刚哭过。
顾宴举着手里的憨态可掬的糖人,皱起了眉。
她再不醒,这东西就化了吧。
化了就不好看了,也没法哄人了。
屋里有些闷,顾宴把窗户打了开,日光透进来落在沈谣身上,他坐在凳子上难得静静打量着他的这个小妻子。
相处了一段时间,不可否认她这个人还算知趣。
不常给他添麻烦,也从未找他要过什么,似乎什么也不图,和其他女子好像有些不同。
他原觉得沈谣的家庭应该不错,才养出这么个温婉柔和的女儿。可不曾想,沈家竟是那样一个污糟地方。
顾宴抬了抬手指,轻拂过沈谣柔软的发顶,但看她极其抗拒回沈家,也不怎么在他面前提自己父母,便可知这些年她应该过的很苦。
顾宴有一瞬恍惚,时间太久,久的他也快要记不住亲娘的样子。其实他小时候还是很幸福的,父亲隔三差五的跑去看他,教他习字,教他练剑,陪着他玩。
可再往后他大一些,就变了。
那些皇亲国戚的目光一个个都盯着他身上。身份的特殊,顾宴变得孤僻,乖张暴戾,脸色常年都是冷的,再后来他就不在京城了,跑去了北疆,一去就是七年。
顾宴叹了口气,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大掌抚在沈谣脸上,掌下触感柔软,跟块豆腐一样嫩,鬼使神差般,他捏了捏,随后顾宴身子有些僵硬,他仔细的看了看沈谣,见她呼吸清浅,还睡着,才松了口气。
骨节分明的手指“铛铛”敲了两下桌子,沈谣蓦的醒了。
她见顾宴好整以暇的坐在她旁边,桌上摆满了餐盒,她坐起身,有些不好意思道:“世子,你回来了。我刚刚有些累,竟然睡着了。”
“嗯。”
顾宴淡淡应了声,随意的把手里的糖人递过去:“帮我拿着。”然后便动手开始拆餐盒。
沈谣眼眸转了转,诧异的盯着手里的糖人,又看了看正襟危坐的顾宴,有些哑然,暗想着,原来世子这样的人物也喜欢这些奇趣的小玩意儿。
小时候,她总能在街边看见别人家的小孩儿举着糖人,她羡慕坏了。但是她不能去找大娘子要,她是沈家的二姑娘,可身边却连一个能给她买糖人的人都没有。
如今触景生情,沈谣不免有些感慨,一双乌黑的眼眸直盯着手里的小糖人。
那是个小哪吒,脚踩两个圆圆的风火轮,身上披着混天绫,许是老板手艺好,雕刻的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顾宴拆饭盒的同时,余光见她很喜欢的样子,薄唇微微弯起个弧度。
他状若无意道:“既然喜欢就给你了,左右也快要化了。”
沈谣眼眸弯成两个小月牙,柔软的唇瓣咬了一口,小哪吒的风火轮一下子就没了一个,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腮上浮现着软软的小梨涡。
她举着小糖人凑到顾宴身边,笑容清甜:“世子,我都吃啦,你也吃口吧。”
顾宴皱眉,将她推到一边:“我不爱吃。”
“喔。”沈谣点点头,随后起身准备把糖人插到矮口瓶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