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相似境遇的两个人更容易互相理解。
沈谣擦去眼泪,现如今她与顾宴两个人作伴,同病相怜,她更要照顾好他。
沈谣柔柔的唤了句:“世子,你起来吃过饭再睡吧,不然对胃不好。”
顾宴身子动了动,显然醒了,但是眼神还是懵的,没反应。
沈谣想了半天,可能是碍于自己在这儿,他不好意思吃,这么想着,她又补了一句:“世子,面条趁热吃才好吃,汤喝了暖胃,我给你放在这了。”
说完,她走了出去,嫁妆箱子还在院里呢,她要尽快搬进来铺床睡觉,明天还有好多东西要上街采买。
沈谣推开门,一股凉风吹过,她不由得裹紧了外衣,抬头看眼天色,乌云遮住了月亮,风声里夹杂着湿意,好像要下雨。
她小跑着过去,弯下身子一点点把箱子往里挪。顾宴住东厢房,那她就住西厢就好了。
整理好床铺后,她叹了口气,紧绷了一天的心弦有些绷不住,脸颊埋在被子里,眼睛红了一圈,酸溜溜的。
她有些想小娘了。
……
沈谣走后,顾宴悠悠醒来,他坐起了身子,眼色愠怒,他是被那面香味闹的实在睡不着。
死丫头,存心来搅合他的清净。
顾宴满头满脸的不高兴,穿了鞋站起来走到桌前,那面条煮的柔软,柿子炖的汤汁浓稠,散发着酸酸的味道,上边撒着零星葱花,竟还卧着个鸡蛋。
他低垂着眼,筷子摆的整齐,就连首尾的方向也摆好了,弄的这般体贴,是来施舍他吗?
顾宴冷笑一声,随后抬手把碗摔到了地上,随后走向厨房,路过西厢时,他看见里头点着蜡烛,窗纸上映着一个娇小的剪影,一动不动的,好像在发呆。
看着这影子,他蓦的想起刚傍晚刚见到她时的样子。
看着年纪不大,模样怯生生的。
眼波柔软漾着温柔,右眼下有颗小痣,肌肤莹白,唇瓣柔软,冲他说话的时候那双水灵的眸子总是含笑,像两个小月亮,腮上嵌着小梨涡,盈盈动人,有股娇媚的美。
顾宴望着那剪影出了神,半晌才意识到他到底在想什么,被美人计所得逞了?楚楼里什么绝色没见……顾宴思绪一怔,那些绝色美则美矣,却无灵气,都是拿脂粉堆起来的美貌,全然不如沈谣身上那股子单纯,灵动的美。
他抿唇,不再去想,美人而已,与他何干。
走到厨房,借着月光,顾宴冷不防瞥见灶膛上竟然还有一碗面,他手指攥紧了些,难道她没吃吗?
他走近了几步,捧起琬,外缘还有淡淡的余温,因放置的时间太长,面有些黏在一起了。
顾宴心弦一动,打开锅盖,看里边还剩了半下蛋炒饭,心知她吃过了。这一碗,想必也是给他留的。
顾宴嘲讽的笑,小姑娘看着娇娇弱弱,还挺心细的。
他站在那儿,胃里翻江倒海的疼,隐隐有泛酸水的征兆。犹豫了良久,终究拿起筷子吃下那碗面。
第4章 雨夜
外面寂寂夜空猛地划过一道银白色闪电,“轰隆”一声雷鸣,氤氲了良久的大雨磅礴而下,雨势迅猛,砸在窗户上“砰砰”作响。
屋里,沈谣蜷缩成一团,两只手拼命捂着耳朵。她从小就害怕打雷,偏又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旁连个人可依赖的人都没有。
顾宴从厨房出来,拿袖子遮在头顶往回走,走到厅前顿了顿脚,风雨声里好像夹杂着细微的哭声。
很小,像是在抽噎着。
他皱起了眉,不用想那哭声便是沈谣传来的。
西厢内,沈谣把被子捂的严严实实的,眼泪哭的满脸都是,唇瓣都快咬破了,想着死撑着把今夜熬过去。
冷不防好像有人扯她被子,沈谣一激灵,掀开被子朝后缩去,恰巧一道闪电惊鸿而至,银白色光亮下,沈谣对上了顾宴那双冷若寒潭的眸。
顾宴面色凝滞,他只是稍微碰了碰被子,她就吓成这样,到底是多害怕打雷?
顾宴挑着眉,问:“怕雷鸣?”
“没,没有。”沈谣喉间猩甜一片,唇瓣湿润,不想用就知道是血。
她小脸满是泪痕,莹润的眸红了一圈,像个受惊的兔子,楚楚可怜。
顾宴嗤笑了一声,嘴硬。
不过还蛮有趣的,他突然起了逗弄之心,戏谑道:“那你哭什么?”
沈谣被他问的发懵,垂下头,下意识喃喃道:“想家了。 ”
顾宴狭长的眼睑沉了几分:“是吗?你谁跟我哭哭啼啼的说自己没有家,嫁给我便是我的人了?”
沈谣听出他话里的奚落,眼神一黯,联想到自己现在寄人篱下,并不敢太反驳。可外面雷雨轰鸣她实在害怕,沈谣思来想去,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试着恳求:“世子,我能你去房里凑合一晚吗?今夜打雷,我……我实在害怕。”
话说到最后,满是小心翼翼和隐忍的委屈。
楚楚可怜的样儿落在顾宴眼里,他思索良久,袖下的指尖攥着了一起:“只准睡榻上,不许近我身。”
得到了允诺,沈谣松了口气,眼里亮晶晶的,弯成两个小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