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远:“哦?”
邵佑:“我也不太确信。”
邵安远面色不动。
邵佑考虑一下:“是,我相信‘改变’必然会出现,但是其中细节……我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他其实有些意外。
看父亲的意思,似乎并不奇怪他会“相信”,而是仅仅觉得邵佑的处置方式不够从宏观角度出发。
考虑到这些,邵佑干脆直白询问。
而邵安远看着他,说:“你才是和那小子接触最多的人。如果你觉得他身上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
邵佑眼皮一跳。
父亲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分明是,他已经知道,“改变”是从季寒川那边听来。
邵佑心思停顿一下,而后才开始恢复。他心想:对,理所当然。父亲不会特地追踪我,但是——我也从来没有避开他。过去半年里,有许多事,都是找陈管家去安排。父亲到现在才询问,恐怕是已经观察很久,有一个初步猜测。不,甚至很有可能,父亲已经知道了什么。
毕竟这会儿他仅仅是天诚少东,邵安远才是老板。按照寒川给出的信息,整个世界都将动荡。虽然这份动荡尚未找上邵佑,但寒川从来没有说过,他是第一个受到影响的人。
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化已经开始了。
想到这里,邵佑捏着筷子的手稍微紧了紧。
他侧头,看着窗外天色。
而后带着一点恍然,想:要下雨了。
他从邵先生住处出来的时候,天色阴沉,云成了青色。父子二人吃的是午饭,但看天色,像是已经要到傍晚。
路上果不其然堵车。一排车子待在马路上,像是一个个棋子,被整齐排列。
手机“嗡”得震动了一下,季寒川发了个兔斯基的表情包给他,是兔斯基用耳朵敲门,问“在不在”。
邵佑的心情原先因为恶劣天气,有些沉闷。但看到聊天窗口的画面,他忍不住笑了下,郁气像是被扎了针的气球,开始一点点散去。
邵佑:嗯,已经吃完饭了。
邵佑:正在回家路上。
这天是周四,邵佑不用去公司。不过他和季寒川讲好了,下午要去拳馆。
邵佑另有一番打算。
有些事情,要去别人的地界做,还是麻烦。他算了算自己名下资产,在季寒川“回来”之后,邵佑额外多了几笔投资,收益都很可观。旁人看,是说邵安远虎父无犬子。但邵佑知道,这都是因为季寒川有意无意的几句话,暗示了未来一些公司的前景。
仔细想想,邵先生那么容易相信,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总归,他看着卡上的数字,八位数,或许足够买一个别墅,装修一下,用作以后做各种训练的地方。
说干就干。
邵佑一边和季寒川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一边联系人,想要知道有无合适的、正在出售的地方。天气更阴沉了,可雨总是落不下来。虽然在车里,温度合适,但看看外面,邵佑还是有些浅淡的不舒服,像是那些凝结在空气中的水汽都贴了上来,沾在皮肤上。
手机又震动一下,是寒川问,他走到哪里了。
邵佑看了一眼窗外某个大楼,回复。之后,寒川安静下来,许久没有再发消息。邵佑也不是很诧异,他们又不是连体婴,也不是刚刚开始谈恋爱的初中情侣,没必要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向对方汇报自己的动向。
不过寒川不发消息,其他电话也一样拨不出去。
邵佑微微拧眉。
他看着手机左上角,信号还是显示满格。虽然这样,可再试着上网,一样连接不上。
邵佑好像有一点了悟。应该是天气太差,影响了信号。他刚刚这么想,再眨眼,果然,坚挺已久的四格变成空格,手机彻底失去联络作用。
邵佑嘴角微微抽一下,认命,放下手机。
车子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往前了。
他左右看看,见到其他车主。有人打开窗户,要透风。往远一些,甚至见到一只趴在窗口的小狗。风吹过来,卷起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报纸、塑料袋,贴在旁边的窗子上……
车子启动了。
方才熟悉的那些“邻居”一点点变远。
邵佑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他心中微微烦躁,翻来覆去,想着父亲餐桌上的那些话。他一开始那么说,是有意不想暴露寒川。但之后,父亲显然已经知道。邵佑考虑,寒川会不会因此遇到什么麻烦。如果真是这样,他自然万万不愿。
心思转动间,没有留意旁边。这天路况实在不好,好不容易过了上一个路口,结果到新路口,照旧堵车。邵佑再往外看,乐了,竟然还是方才的“邻居”。一条雪纳瑞趴在窗口,很有人性似的,对周围其他景色完全不感兴趣,一心一意盯着邵佑。只不过,小狗的嘴巴上不知道沾了什么,有些脏兮兮、黏糊糊。
他转过视线。
车子里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冷。邵佑说:“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司机没有动弹。
邵佑拧眉。
不止如此,在他那句话之后,温度似乎更低了。他只好再说一次:“叔,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