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拨云见月。
孙驰意识到:之前,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种思维定式。
自己为什么是“孙老师”?
因为刘倩在楼下见到他,一句话,给他定下身份。
可说到底,明明办公室里的鬼很好忽悠,只要自己说的话一定程度上符合逻辑,他们就都会相信。
所以他完全可以换一重身份。
想通此节,孙驰豁然开朗。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生路”。
至于刘倩是好是坏、正方反方,孙驰决定暂时不考虑。
如果自己能顺利通过今晚的挑战,那这些事,就等明天天亮,自己在群里说一遍,再交给别人判断。
他迅速下楼。
等一脚踩入办公楼外,背后又成了黑洞洞一片。
为了防止背后突然出现危险,所以孙驰把毛绒兔挂在肩上,让它充当自己的第二双眼睛。
毛绒兔颇有怨气,觉得自己好好一只兔子,怎么被孙驰做成了背包,随着孙驰的动作一颠一颠,肚子里的米翻江倒海。
不过孙驰暂时没心思搭理它,更对兔子的内心世界不感兴趣。
他有自己的想法。
在办公楼的“里世界”内,所有鬼的时间认知是:九月十号当天。
这会儿按理来说刚刚入秋。可此处是广城,孙驰每日都被热到发疯。他一条北方汉子,对南方湿闷天气敬谢不敏。每天出门回屋,一天恨不得洗三回澡,这实在不是孙驰能忍受的。
他不能忍,广城本地人也没觉得这天气有多好。所以刚刚孙驰亲自踏入的二年级组、在门口窥探过的其他年级办公室,都开着空调。
此刻,孙驰在一年级组办公室的空调外机上捣鼓片刻,让外机罢工。
然后返回教学楼,看一室亮堂堂,仔细观察一年级组办公室。
孙驰:“……?”为什么不管用?
毛绒兔子嘲笑他:“你都觉得这是‘里世界’了,为什么会认为对外面的破坏能影响里面?”
孙驰沉吟,觉得有道理。
但他不气馁。
孙驰要求兔子:“那你去。”毛绒兔个子小,不引人注目,“把这个、这个——”他给毛绒兔指路,“掰下来,再把这个、这个,拔了。”
毛绒兔头脑晕晕,完全听不明白:“这什么跟什么啊。”
孙驰皱眉,还要再说什么,可他在门口停留太久,再度触发“消极游戏”判定机制。
屋里,有老师抬头,见到门外的孙驰。对方张口招呼:“孙——”
孙驰猛然开口,说:“你好,我是后勤那边找来的,”他有意斟酌过言辞,因不知道八小有没有专门的维修工人,害怕说多错多,所以言语稍微含糊些,“就叫我‘孙工’吧。听说你们办公室空调有点问题,是不是?”
门里,那些老师愣住。
他们一起看向孙驰。
孙驰看似镇定,实则一脑门汗。
空调凉风吹过来,拂上孙驰面孔。
终于,有个老师慢吞吞开口,问:“这样啊,我倒是不太清楚。”环视一圈,问办公室其他人,“有人报修吗?”
“没有。”
“不是我。”
“我也没报,不过之前确实听小覃说过,咱们这儿的空调不太凉,是不是他报的?”
“这还叫不凉啊,他是恨不得开到最低温吧?把我冻得哟。
“孟老师,你那是正好在空调旁边坐着,当然冷。实在不行,你和覃老师换个座位?”
“唉,我也没想到,他对空调意见这么大。”
“也不算意见吧,每个人对温度的感知不同嘛。不过小覃这会儿在上课,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报的。”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了几句,最后形成统一意见:“孙工,这样,你先进来看看?”
孙驰提到嗓子眼儿里的心脏落了下去。
他已经想好下一步:如果等再下课,其余所有老师都回来,没有一个人承认报修,那自己就推脱记错办公室。
不过在这里待的时间不能浪费。哪怕没问题,也得自己鼓捣出一点问题,争取磨满两个小时,然后再离开,去“原本报修的办公室”。
想着这些事,孙驰镇定自若进门,背后挂着一只毛绒兔。
办公室里的老师见了,一乐:“孙工,这是你工具箱?”
孙驰脚步一停,脑门儿上的汗当即就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