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另外一双眼睛,透过宁宁,看她所处的世界。
那人瞥了眼碎骨女人,就转头,去看季寒川。
而季寒川走到厅内后,便轻轻松松,拉走彭总所有仇恨。彭总张开大口,朝他咬来。奈何身形笨拙,总碰不到季寒川。而这样几个回合之后,于章看看出什么。他屏息静气,拉着旁边的高修然,睁大眼睛。方才,自己在彭总面前无能为力。眼下,却眼睁睁见到季寒川一路引怪,最后让彭总脖子绕过桌腿、绕过椅背,再绕过自己的身体,和会议室内的桌椅板凳一起,被直接缠成一个球。而季寒川站在这颗球上,低头,看着身下肉团。
于章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他见到了打碎自己世界观的一幕:那个高挑、俊美的男人从旁边另抽了一条椅子,朝墙边砸去。椅子破碎,“韩川”在其中挑挑拣拣,找出一条有锋利边缘的椅子腿。然后拿这条椅子腿当做“刀具”,跳回彭总身上,再直直朝他肥硕的肚皮扎了下去!
第24章 血水
木刺穿过皮肤, 却穿不过厚厚一层脂肪。
彭总剧烈挣扎,季寒川却似足下生钉,始终安稳地立在他身上。他低头, 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点影子。此刻,微微笑一下。玩家们看着季寒川唇边的笑, 遍体生寒。讲台上, “宁宁”却喃喃自语:“真漂亮——”
“宁宁”低头,看着身侧的碎骨女人, 语气是和季寒川先前如出一辙的友好、亲切, 假笑着问她:“对不对?”
碎骨女人:“……”狗男男!闭嘴!
木刺其实不算尖锐, 但此刻,在彭总身上坚定地、缓慢地下滑。随着季寒川的动作,彭总喉中爆发出一阵咕嘟咕嘟的响动。季寒川不以为意, 手上动作继续。黄色的、颗粒状的脂肪流出。玩家们看在眼里,朱葛后怕地摸摸自己独自,深感自己这个舍友不走寻常路。
而吴欢眯一眯眼睛, 迟疑地:“彭总的身体,是不是变小了?”
朱葛一顿。
在季寒川划开彭总肚子的这点时间, 会议室中剩下的四名玩家汇聚在一处, 安静无声。可在吴欢打破这份寂静后,于章也犹犹豫豫地说:“好像对哦。”
脂肪越来越多, 堆积在彭总身侧的桌椅地面上。起先,只是微不足道的变化。可到后来, 所有人都能看出, 彭总是真的在“变小”。
随着身体变化,他的脖子也一点点缩短。季寒川耐心地等,在此刻, 却听吴欢叫他:“韩川!”
季寒川回头。
吴欢犹犹豫豫,带着点恳求,说:“胡悦被拉上去了。”
季寒川一顿。
彭总越来越小、偃旗息鼓。
季寒川从他身上跳下来,沉吟:“老朱,你背着吴姐,还有小于、老高,还是先去外面。我去楼上。”
他说完这句,又转头,看着讲台上没有再动作、仿若回归一具普通尸体的碎骨女人。
季寒川“啧”了声,把手上的木刺扔掉。走出会议室。
先前离开的玩家,现在不知去了哪里。但季寒川先前已经听朱葛等人说过,每局游戏,都会给玩家们划定区域。譬如这一局,“区域”就是这座城市。可季寒川还是想试一试,如果不是玩家,而是普通npc,他们是否有走出去的机会。
眼下,倒是暂时没法知道答案。他照例是走楼壁。此刻不过十点出头,窗外天光却十分暗淡,云层浓厚,仿若黑云压城。
季寒川喃喃说:“要下雨了吗?”
他没有再看,而是攀着楼壁上突出的地方,去到胡悦与吴欢的楼层。从窗外看,便能见到楼道里溢满血水。
他皱了皱眉,踩进去。到这一步,身上混杂着昨夜肉道里的腐臭粘液、彭总的脂肪,碎骨女人的血污。季寒川有点麻木,连嫌弃都没力气。他趟着血水,一点点往前,很快到胡悦与吴欢的房间门口。季寒川有些意外:门居然是关着的。
那些血水,是从门缝中溢出。
季寒川露出点一言难尽的表情:那屋子里得成什么样啊?
他想象一下屋内画面。踹门倒是好说,可门踹开了,又是一头一脸。
季寒川:“……”
他有点承受不来。
这样做了片刻心理准备,他到底抬脚、准备踹门。正在此刻,却见门上多了一点金属光泽。季寒川颇感意外,停下动作,眼见一个颇顿的剪刀头捅了出来。
接着,被艰难地收回去,又有金属磨木头的响声传出。
季寒川更加一言难尽了:这酒店门质量得有多差啊?
另一边,胡悦一身血污,透过门上刚扎出的洞,见到外面似乎有人影停住。她心惊肉跳、胆寒发竖。可刚刚打破浴室外的玻璃,就花了很大功夫。血水流淌,她开了窗户,却没有丝毫用处。只好再从门上下功夫。这里是十几层,她也有考虑过从窗户翻去隔壁房间。可窗沿太窄,没有其他防护。
胡悦很有自知之明。在摔死,和被血水淹死之间,她还是想挑战一下后者。
再说,如果撑久了,兴许能遇到奇迹。
她苦中作乐,在血水之中艰难地拿剪刀捅门。血污之中,不时有头发、碎肉飘过。胡悦拒绝思考这些代表什么。
她正专心致志,试图在门上凿开一个洞。忽然听见敲门声。
是三声,很有礼貌:“笃、笃、笃。”
于章和高修然已经对这个声音ptsd,胡悦倒是好些,惊愕了一瞬,语气发飘,问:“谁、谁啊。”
季寒川:“我,”一顿,“韩川。胡姐,你往后一点,我要踹门,别伤到你。”
胡悦几乎喜极而泣。她同样想到那个塑料鬼,可如果这扇门能开,就算真是塑料鬼,也好过现在。她退到床边、站到床上,喊:“我走开了!”
然后听到一声巨响,屋中血水向外冲出——
季寒川:“……”别问,问就是惨。
他闷闷不乐,招呼胡悦下楼。胡悦小心翼翼,问:“可,可我们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