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磕磕巴巴,说:“怎、怎么回事?”
于章看着他,不说话。高修然无比懊恼,自己似乎又做出一个错误决定。他忙乱地想按电梯关门键,可在手指要放上去的一刻,电梯壁的反光中,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个骨头碎掉、七窍流血,面朝上、四肢朝下,趴在地上的女人——
高修然爆发出一声惊叫,忙乱地踏出电梯。不忘拉住于章。
而那个碎骨女人却没有追出来,只是古怪地朝他笑一笑。
电梯门在高修然背后关上、升走。
高修然的脸倏忽开始发烫,惧怕、惊恐,在这一刻席卷了他。旁边的于章恍恍惚惚看着这一切,却说:“第三道门。”
高修然一顿一顿地转头,看他。
见于章脸上挂着点笑,微笑看自己,说:“第三个门,里面是郑灵。”
高修然松开他的胳膊,往后退两步。
于章道:“是真正的郑灵……的尸体。”
高修然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于章微微歪了歪头,说:“我梦到的。哦,现在也是梦,对吧?”
与此同时,二楼,第四会议室。
有一名主管回来,先问:“高经理呢?小于呢?他们还没回来?”
得到否定答案后,他脸色苍白,汗津津的,惊恐地,说:“祁俊死了——”
“尸体在床下面。”
第13章 小朋友
这回,与救护车一起来的,还有警车。
酒店经理神色焦灼,与彭总交涉。季寒川远远看一眼,听腿脚越来越不方便的吴欢问自己:“高修然和于章是不是——”
季寒川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说:“警察会帮我们查这个。”于章与祁俊一个屋,显然会是警方的重点询问对象。
吴欢停一停,说:“可这已经第六天了。”如果是平常社会,警察当然可靠。可这是“游戏”里,整个城市都在遭遇同等的危机。这会儿从警车上下来的几个人脸色疲惫,眼下带着青黑,显然已经受尽折磨。吴欢能肯定,他们用平常的侦测方法,没办法查出什么。
季寒川侧头看她。他还是温和的,让吴欢很捉摸不透。不由想:游戏会给玩家带来很多变化,没错。但季寒川不止如此。
他像是一块厚重的、“五光十色”的白板。吴欢觉得,季寒川或许比自己先前以为的还要特殊许多。
季寒川温柔地说:“吴姐,你应该比我懂这个。”
吴欢拧眉。片刻后,肩膀松懈下来,回答:“是。”
到现在,显然,游戏生物仍然在“被限制”的状态,可能约束他们——它们——的东西,越来越少。
她知道,高修然和于章一定遭遇了什么。但要说对那两人毫无信心,也不至于。
组织里人员太多,有专门学这方面的人做过统计,得出一个惊人的数字:除了第一局以外,前三十局游戏里,玩家死亡率约为40%。
之所以惊人,是这个数字显得太少。很多玩家提出异议,说自己曾遇到除自己外全灭的情况。
但有这部分情况拉低数据,就有所有玩家协力过关、将生存率抬高。或者再明确一些:只要在其他玩家遇到危险时稍微拉一把,而不是助纣为虐、直接将那些玩家推给游戏生物,譬如这局的彭总、碎骨女人……那所有人的活下来的几率都会大大增加。
吴欢所在的联盟仅仅致力于情报交换,但她听说过,有另外的联盟,专注于将这份“互帮互助”的精神传播进所有游戏。
游戏的降临是一场灾难,西方有人将这看做许多年以后姗姗来迟的2012,会毁灭人间。
可也有人觉得,只要玩家们携手奋进,总能种下很多希望的种子。
电光石火间,吴欢想到许多。她走神,季寒川拍一拍她的肩膀,顺手从她头发上拔下一根黑色发夹,说:“这里人多,又天亮,应该不会出大事。吴姐,你和胡姐他们一起,我还是去看看酒店监控。”
吴欢一怔。但季寒川只是“通知”她。眨眼功夫,他身形一闪,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季寒川脚步很轻,经过在电梯和楼梯中犹豫片刻。一般而言,酒店监控室会选在底层,或者中间楼层。而他“路过”警方人员的时候顺耳听到,这家温泉酒店的情况是后者。
楼梯间还是那副黑黝黝的样子。季寒川在门口站了片刻,眨眨眼睛,问:“今天怎么不关门了?”平时,这扇门都是闭合的。包括昨天中午,也是门背后,传来陈妙妙时高时低的哭声和呼救。到现在,门却敞开着,完全是一个粗制滥造的陷阱。
随着季寒川的话,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蠕动。
季寒川又侧头,去看电梯。高修然昨天被吓成那样,今天多半没胆子走楼梯间。可电梯……嗯。
季寒川选择继续往前走,见到走廊尽头的窗户。
他往后看了看,无人注意这边。便手撑在窗台上,一个翻身,身体挂在墙外。这会儿是早上十点,于一个旅游区来说,还是太早了。街上看不到什么人,路边的小店只开了几家,比先前冷清许多。
季寒川短促地看了一眼,很快收回心思,踩着窗沿、突出的装饰雕塑,迅速向上,像一只灵巧的猫。
眨眼功夫,他已经到四楼。从窗户看一看,那块被自己踢破的墙面已经恢复原状。地面也干干净净,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季寒川:“……”这还附带装修吗?
然后继续往上。五楼、六楼……最后在十五层,他拉开窗户,轻巧踏入。
地毯很软,走廊一路向前。他把吴欢的发夹掰直,成了一条细长的铁丝。用这根铁丝捅进锁眼,门应声而开。
有两名工作人员在看监控,听到门锁的响声,一起回头看向门口。季寒川无奈,常识欠缺,他还真没考虑到这种情况。口中说了句“不好意思”,再将两人敲晕,没有给他们问话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