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隐隐觉出了些不对,
但就像脑中飞快闪过的流星,你只是警觉中下意识的察觉到有些古怪,但是又细究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而更要命的是,此时此刻摆在你面前的两难局面。
他为什么一定要你吃这个东西?
你要不要吃?
你的脑子里已经条件反射性的迅速整理出了由此产生的几乎所有可能性。
首先应该可以划掉的是想杀你。
因为如果真的是为杀你而来,那你刚刚睡梦中早就被抹了脖子,即便是想做得隐秘点,以这个NPC的武力值,再加上套路里女主阵营自带的主角光环,要毒杀你一个闺阁中的大小姐想必不是难事,没必要大晚上的立在你床头就为了亲眼看你吃完有毒的糖葫芦七窍流血一命呜呼这么蛇精病吧!
排除了这个看起来最正常合理的可能性,你心里反倒是真正有几分放下心来,毕竟去除了最危险的,剩下的不管是啥都比挂掉要好。
你只倚缩在床角,糖葫芦里的山楂又大又圆,淋着一层红艷艷的糖衣,被屋内圆桌上的烛光映照得十分诱人欲滴,你这些天来因为系统的原因,饥饿值一直都是满条,刚刚那因为惊恐而飙升的肾上腺素平息后,从紧急状态脱离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知觉,那种燎烧心口的饥饿感便再度争先恐后的涌了上来,看着手里的糖葫芦,你不由得悄悄吞咽了一下口中下意识分泌的唾液,近在咫尺的山楂香气裹挟着焦糖此刻简直就是世间最诱人的味道。
你紧紧攥着手中的糖葫芦,刚刚还说着威胁的话的剑客就立在床前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你,这串糖葫芦无毒,而你也实在饥饿,此刻你应该是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的。
可就是有种毫无来由的直觉告诉你,不对劲,有什么你没有察觉的东西在随着你做的每个决定而悄然发生着变化。
这种莫名其妙的来自潜意识的警报使你放弃了最开始的计划,你抬头看了眼面前这个裹得严严实实逆着光面对着你站着的NPC,尽管知道这个选择在当下简直就是下下策,依然深吸了一口气,猛的大声朝外呼救起来:
“来····!!”
几乎是在你第一个字刚出口,一道凌厉的剑锋就擦着你的耳际飞速的掠过,你甚至只来得及捕捉那一瞬的极短的清而尖细的剑啸声,危险与警觉使你的身体下意识僵直,脱口的求救也被堵在了喉咙。而在下一息,圆桌上一直跳跃着的,屋子里唯一光源的烛台,也被熄灭了,霎时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死寂,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的你甚至能清晰的辨出来自不远处的,蜡烛被什么利器拦腰截断随后滚落在地上的声音,和自己此刻剧烈的,毫无规律的急促呼吸与嘭嘭的心跳炸在耳中······
“完了。”
你心里登时只冒出这一个念头,冷汗已经不知不觉湿透了亵衣,你拼命的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呼吸和心跳逐渐平缓,眼睛也慢慢的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你依然缩在床角倚靠着冰冷的墙面,手指松了松,还是鼓起勇气坐立起了身子,略微仰头往床边那个从头至尾都未移动过的人影看去,
月光翕微的从旁边小敞的轩窗透进来,你隐蔽的调整了一下姿势使得自己的脸不至完全隐没在阴影里,你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抬眸看去的眼是月光都融碎的清澈,只怔怔的看过去,暗淡的月恰好为你蒙了一层纱,眨眼间便落下泪来:
“我有些怕黑。”
声音又乖又娇,仿佛完全的被吓住了。
你面色不变,心里却忐忑的等着看局势的变化好随机应变。你不能确定此刻的示弱姿态是否能打动他,但面对这样凶残又无从揣测的NPC,你能利用的,也只有你自己本身了。
“吃。”
就在你几乎以为不会得到什么回复时,黑暗中那道嘶沙粗粝的声音又响起。他似乎对此无比固执,而此时此刻,你却再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你猜测他应该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因为他在说完后又恢复了那沉默的姿态,一点也没有重新去点燃烛火的意思。你也不敢再度冒险忤逆,便只得听话的的,尽量姿态优雅的吃起了手中的糖葫芦。
你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舔吃着晶亮的糖衣,虽然你依然很饿,但在这样的心绪下,你也实在是味同嚼蜡。
很甜,也许是因为刚刚那一番折腾,外层的糖衣逐渐的有些化了,滴落下来黏黏的沾了一手,你忍耐着尽量忽略,可指间越来越粘黏的糖渍实在是让你无法置之不理了,你又无法做出毫无形象的将手往被褥上蹭的动作,便只得将右手的糖葫芦换到干净的左手上,低头悄悄的,舔了舔刚刚滴落糖渍的拇指指节处,想将那种难忍的黏腻感消除一点。
“喜欢吃甜吗?”
突兀的,一声嘶沙的问话响起。你有些愣神,抬头看过去,他实在是很高,这样悄然的立在你的床边,浑身裹着的黑衣和夜色融在一起,高束的发和背后的长剑使得整个人在黑暗中的剪影有些奇怪,你才发觉你居然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了,或者说,是低喘声。他唯一露出的眼睛也避在月光的阴影里,胸口却因为这有些粗沉的低喘而轻微起伏,他问你的语气依然平静无波,但本就嘶沙的声音却更像从喉间闷锁着发出,使得听起来有种令人不安的压抑感,仿佛在竭力隐藏着什么,
他并未等你的回复,你只感觉身下的软塌一沉,他已是半跪着一只腿屈身靠近了你,他的手臂长而有力,几乎伸手便将你扯得躬身贴近了他。你半举在胸前的右手已被他抓住,是粗糙的布料,和温热的体温,以及因为靠近的距离而从他身上传来的,有些腥冷的奇异味道。
你完全搞不清状态,他已将你满是糖渍的右手缓缓的喂入了你的口中,你的手无法动弹,头便下意识的后仰试图躲避,他却用另一只手从后面牢牢按住了你的退势。此刻他只定定的看着你一言不发,因为角度而终于映在月光下的脸部线条轮廓居然出乎意料的好看,面罩遮得严严实实,但那双仅露出的眼尾略沉的丹凤眼里却晦暗幽鹜,
你忽的有些反应了过来,这样的压制使你动弹不得,却只试探的,犹豫的在他目光的注视下,舔了舔自己的指尖。
果然,紧握住你手腕的力量猛的又重了几分,几乎已经有些嘞疼你了,他比你高上许多,你便只泪意盈盈的在他这样居高临下的目视下,极慢的,细细的舔舐清理起指间粘黏的糖渍。
是葱白莹玉的手,还是艷红欲滴的唇,抑或是烛光下凝脂般的一截雪肤,与滴落到指尖的,剔透晶亮的糖衣·····
石燕不知道,但石燕却只看着眼前这手无寸铁,柔软可欺的少女,心中又腾升出那股无法克制的,污秽隐秘的恶念。
想让她再低贱些,
低到尘埃里,低到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
石燕曾有一次接了江南首富穆青山的人头悬赏,在那个烟雨都缠绵的水乡别庄,石燕才擦净刚刚斩落头颅的剑,便在这富可敌国的豪商书台上,头一次见着了传说中有市无价的“羽衣青囊”开花的盛景。